他见父皇面上不动声色的“唔”了一声,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又道:“这事儿不宜张扬,您交给隆叔一个人去办最好不过。”
敬德皇帝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是查到了什么?”
他的太子一向知礼,从不干涉他的政见的。
裴宛笑了笑,摇摇头:“现下证据不足,儿臣不敢擅自论谁的罪,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些时日,定查证分明。”
敬德皇帝没吱声,又把那本节略拿在手里翻看,沉默。
“外头都传朕是个荒淫无度的皇帝?”半晌,御座上的敬德皇帝才开口。
裴宛欲言又止。
敬德皇帝怒道:“你照实说!甭替谁遮掩!”
年轻的储君面对暴怒的帝王,并不畏惧,反而镇定自若,十分谦和,“父皇德行昭彰,泽被万世,民间多有美誉。至于那点子话,都是有心之人的惑乱之语,父皇切不可放在心上。”
敬德皇帝支颐,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小儿子,这是他的嫡子,又是帝国的储君,大臣们这么奉承他的?未来的中兴之主……
敬德皇帝压下心里的百般滋味,和缓的笑道:“你刚到此间也不过一旬,能交出这份节略已经是好的了,紧着去办案罢,不过有一条,你且记着,凡有惑乱犯上者,无论出身,一律严惩不贷!”
“儿臣明白!”
“唔,长远不见,三哥儿好似长高了些。”
议完正经事,敬德皇帝聊起家常来,同隆德海笑道:“先刚那小童,是泓书的衣钵,他嫡亲的孙女儿,我们三哥儿打量她好几眼?”又问裴宛:“怎么的,你同她相识?”
裴宛摇摇头,他连那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浣州官场探查这么深,认识一两个贵女,不是情理之中嘛,敬德皇帝见他确实一脸毫无动容,犹不信,转眼一瞧隆德海,却见他挤眉弄眼似有话说,忙肃容瞪了他一眼:“你眼睛里长虱子了?”
隆德海哈着腰,提醒道:“陛下,浣州薛乓泽之女求觐见,已经在偏殿里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唔,倒是把她忘了……薛乓泽之女,怎么忽巴拉来觐见?”
隆德海小心翼翼回道:“她是为采选秀女一事觐见的,因无诏令,原是在宫门上被拦住了,是二殿下放了她们进来。”
敬德皇帝眼瞧着脸色沉了下来。
隆德海一贯是皇帝肚里的虫儿,自然知道薛氏女此番举措大大犯了忌讳。
裴宛从旁道:“选女?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怎可当正经条陈来觐见?父皇日理万机,岂有闲暇,不若撵出去!”
然而敬德皇帝却叹了口气,缓和了情绪:“罢了罢了,她一个女孩儿家,能来行宫面圣想必是鼓起一番勇气,朕先听听她有什么话说罢……家里人陪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