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地牢里,那么小燕儿说的吐血洗了几桶水的也是裴宛了……路金喆缓缓吐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不要乱,不要慌张。
她打叠起温柔语气,冲乔嬷嬷道:“嬷嬷,我有点事要跟您说,您随我出来一下。”
然后,随手拍拍谢娘子,谢娘子虽不明就里,但仍旧跟着她一道出去。
绕过祠堂众人,金喆带着乔嬷嬷来到避人处,忽然一个使劲儿攥住她手臂,“嬷嬷,带我去找他们!”
乔嬷嬷唬了一跳,心想金喆难道是发疯了?
刚要高声叫喊,路金喆从腰间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刻刀,顶在她脖颈动脉处:“别嚷嚷。”
一旁的谢娘子都看呆了,看看金喆,又看看乔嬷嬷,想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形。
乔嬷嬷也闹不清呢,忙作揖:“嗳唷二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了别过家家……”
“我认真的。”
路金喆冲谢娘子示意,谢娘子细眉一挑,拍拍金喆,金喆放开手,谢娘子将乔嬷嬷手腕一拧,嘴巴一堵,这下,乔嬷嬷才意识到金喆这不是闹着玩。
“嬷嬷好生带路,我绝不为难你,还再送一包银子。”
“呜呜呜!”乔嬷嬷呜哩呜喇地点头。
*
山寨果真如乔嬷嬷所说,人都出去了,连岗哨也无,不知匪首白辞是狂妄至极还是笨得要死。
四下黢黑,乔嬷嬷却认得路,她一路上都在嘀咕:“二姑娘,您要让我带您进来,好好说嚒,老婆子都给土匪做饭了,什么行事没见过,我还不依?”
金喆路上已经道过谦了,忙辩解了一句:“我要说通您,得废两车话呢。”
所以就不想废话。
乔嬷嬷叹了一口气,冲一处地窖努嘴:“就是这里,他们还在里面,已经一天了,不知道……”
路金喆:“别说不吉利的话!”
乔嬷嬷倏地闭紧嘴巴。
……
七岁受敕封之前,裴宛都是在朝晖宫中度过的。
皇子所不大的庭前,种着一溜儿果树,春末夏初枣花开,碧莹莹像一簇一簇星星,他闲来无事把花抿进嘴巴里,苦津津的,但回味总比药膳强些;秋天是最好的时节,柿子全红了,有的果子压弯了枝头,他踮踮脚就能够到。
裴宣不爱吃果子,但他很爱把自己养的鸟儿放进果林,由着他们啄食,长此以往,裴宛再也不仰望那些红彤彤的果子了。
幼年时的记忆很零碎,除了偶然一得的甜蜜,剩下就是无尽的孤独。
他生下来就带着心疾,从会吃饭时就开始吃药,太医院钦天监无不断定他活不过及冠之年,宫人们当着他的面不说,但背地里总是嘀咕,惠妃为何要拼着一身病体也要诞下孩儿,是为了争位?
时日久了,甚至连惠妃娘娘本人都质问自己,把他带来人世作甚,受罪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