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敬德二年,后宫里出了一件极为可怕的巫蛊之事,有后妃用腌臜手段邀宠,不幸牵连到陛下,使陛下中了一种血毒。这毒治了几年,也是遍寻神医,但终究药石罔救,后来也找了许多江湖游医,那些敬献上来的偏方便由被迫种上血毒的太监宫女来试。”
“当年先皇后初入宫时是一位正六品的司药女官,见因试药而患病死去的人太多了,便向陛下自荐制药,并说服陛下凡医正们治下药方,她都有商榷的职权。”
“先皇后委实是位温柔又有才德的女子,那些原本孤傲不逊的医正,最后无不对她心悦诚服,连陛下也爱慕她。当时我年纪小,仅仅是跟在父亲的身后,远远地看过她几眼,便也觉得所谓‘蕙质兰心’正是如此了。”
“敬德四年,先皇后受了敕封,晋了妃位,封号为‘庄’。庄妃娘娘虽晋位,但是仍旧不忘研制血毒药方。果然那几年陛下病情渐愈,凡气血不足,便服雀丹。”
“敬德六年,宫里来了位神医,敬献一副能彻底根治陛下血毒的良方,只是那药方里大多都用的是虎狼之药,陛下自然不敢用,试药的太监一名病症痊愈,一名却死了。”
“众人踟蹰不前之际,庄妃娘娘力排众议,为陛下试药。她引了血毒种在自己身上,与一众医正们一面详述病情,一面商榷用药——可是那场试药,最终还是失败了。那药方并不能根治血毒,反而极其损身耗元,更可怕的是,庄妃娘娘在中了血毒两个月后,竟把出喜脉!”
“陛下子息薄弱,当时后宫里已经有六年没有宫妃受孕……庄妃娘娘自知中毒已深,本欲打掉腹中胎儿,陛下得知此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并勒令她禁足青鸾宫,再也不能随意出入太医署。”
……
路金喆听着柳儿细数从前那些过往,并没有怎样心神激荡,反而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凭她对当今圣上为人做派揣摩,后头的事不欲多想,也知道是怎样,真真叫人令人齿冷!
而庄妃娘娘腹中那胎儿,就是裴宛了罢……
“然后呢?”
“后头的事,”柳儿眼里满是怅然,摇头叹息道:“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的父亲当年是青鸾宫侍卫,自打庄妃娘娘被禁足以后,父亲在家中就对宫中诸事闭口不言。当时我年纪也小,只听家下人提过一两句,说庄妃娘娘那时候就疯了……可想而知,那血毒犯时,身上极痛,娘娘为顾忌孩儿,自不肯用药。当时她的模样形状,宫中只有流言,并未有人亲见,当年伺候她的宫人,在殿下出生后都被陛下尽数下狱治死,青鸾宫简直与冷宫无异……”
“敬德七年,庄妃娘娘产下一麟儿,便是当今太子殿下。殿下一落地,不需细看,便知是个不全的孩子,太医署一验,果然身染血毒,且毒在心窍,他们都觉得他活不过当晚。刚出生的殿下并未有任何敕封,甚至连宗正寺奏报请玉牒为他序齿陛下都不允,说他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