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亦叹道:“是啊,殿下也就十来岁往后, 用了许多内外兼治的法子,把身子骨打熬好了, 那药才断断续续不吃了的。从前幼时, 太医署换了多少医正, 试了多少偏方,那是数也数不清。您那回撞见的放血,也是情势所迫。”
金喆对他这病症本就不明就里,忙催促柳儿快说, 柳儿思忖一会儿, 索性直言道:“殿下|体内原有一种血毒, 胎里带来的,遍寻神医也未曾治好,后来还是护国寺方丈荐了一位苦行僧来,他治下一副‘嗜香虫’秘方,竟能压制血毒。只是那嗜香虫刁钻得很,每每两个旬日便要发作一回,发作时身上痛极,不过只需用集香散克制它就万事无虞了。但是,倘若集香散用得晚,那便需要放血将那虫引出来。”
“对,就是那劳什子虫儿,怪不得那会儿刘庆一进小楼就要找什么香丸香散,只是我从前不爱熏香……”
柳儿伸出手,抚了抚金喆,道:“那又能怪您什么呢……不过,除了每两个旬日都要发作的嗜香虫外,殿下这血毒还有一宗紧要之处——”
她见金喆提了一口气,忙接着道:“是心绪,凡有心情激荡,或郁郁悲愤之际,都极有可能引发急症,病发时嗜香虫威力大涨,有时连集香散雀丹都不顶事,只能……”
路金喆听后,不觉咽了下嗓子,只能什么?这话不言自明,只能是放血了。
“所以,从前太医署就给殿下谏言过,此疾最怕情切意深,忧思甚重,所以最好是七情不动。”
七情不动,七情不动……
路金喆睁大了眼睛,手指不由攥紧。
柳儿见她一副神思惘惘的模样,不由后知后觉自己话说得太多了些,懊恼地在心里打嘴,正想说点什么找补,却听路金喆满面焦急地追问:“那这血毒只能用嗜香虫的法子克制嚒?不瞒你说,当年在浣州的时候,我还领殿下找果儿看过诊,她也曾说过,这嗜香虫的法子虽能克制血毒,但太刁钻损身——殿下|身上到底患的是什么病症?如何落下的?往后该怎么治?嗜香虫看起来也不是长久的方儿呐!”
“是啊,嗜香虫到底不是长久的方儿。既然姑娘问这病症的来龙去脉,我不瞒您,只是这里头夹杂着许多宫闱秘辛,有些连我也一知半解。”
于是柳儿便絮絮诉说起来,从敬德元年,皇帝陛下御极登基,广纳后妃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