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小燕儿便拣了两个柿子,埋在雪里。
……
君辞是头一个来的客人,她由侍从驾车送来,系着一件孔雀绿锦缎掐牙白狐狸里的斗篷,里头穿着一条对襟琥珀红的长袄,袖口滚着荷叶边,是她们才从榷场买了料子,金喆同她一起剪裁的。臂间挎着一个八宝盒,里头放着一碗酥酪糕。
接着骑马来的是白果儿和谢娘子。俩人今日俱没穿军铠,白果儿外头罩着件青肷一裹圆,解下来时抖落一地的雪,露出里头穿着的豆绿袄裙,手里拎着一坛酒;谢娘子也穿大毛披风,一只手拎着一提血津津的鹿肉。
果儿进来便忙忙地说道:“燕儿,快把这酒烫上,等会儿咱们就着这鹿肉吃酒!今儿军营烹羊宰牛,将军打了一头鹿,只有谢师傅分着了,咱们也来沾沾光!”
谢娘子顺手将鹿肉也交给小燕儿,笑道:“喆喆,将军收了你的请帖,但她仍有军务要忙,不能来赴宴。”
金喆连道无碍,“军务要紧,还劳将军惦记,本就是我的不是。”又拉着她们赶紧进来烤火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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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寒风呼啸,却越显得万籁寂静,鸟雀收了啼鸣,走兽隐没踪影,天地间唯有雪不厌其烦地簌簌下着……她们身居暖室,围炉就火,凭窗望雪,炙肉吃酒,这便是暖炉会的意趣了。
不多时,小燕儿便将炖好的羊肉锅子端上来,软烂的鲫鱼在浓白的汤里翻滚,斩成小块的带皮羊肉膏腴肥美,锅子底下煨着烧红的炭,咕嘟咕嘟满室盈香,馋得小猫儿围着桌子咩咩叫。
……
鲫鱼炖羊,此天下第一鲜味也!宴到酣时,柳儿唱起军营里的小调,谢娘子击著以和,君辞旋转腰肢跳起舞,果儿歪在金喆怀里,金喆晕淘淘地喝剩最后一滴酒。
“你这醉猫儿,这是我最后一坛子酒了,往后想再喝,可没了!”
“胡说,我往后跟着你,你再去桂花树底下埋酒,等来年你生个女儿,我再讨来喝!”
白果儿摩挲着金喆耳鬓前细绒的碎发,低低叹了一声:“傻子,往后我就留在戍北,哪里来的桂花树?”
……
歌舞渐歇,众人想到前路,想到离别,都有些意趣阑珊。
君辞亦怅然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君,我也要跟着哥哥尽快回弥腊了。”
谢娘子深深看了一眼金喆:“喆喆,为师后头就效忠军营,营盘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再不能跟着你回浣州了。”
金喆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鼻头一酸,不觉湿了眼睛。又觉得自己忒丧气,忙不迭叫小燕儿再拿些炭来,将冷锅子烧热。
众人也忙找些别的话来说。
……
正热闹着,只听外头小院传来几声马儿嘶鸣,小燕儿将门推开一丝儿缝,唬的几乎跪下来。金喆忙起身,推开门,只见外头泱泱一队骑士,正乘着风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