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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宫。
小太监们围在大榕树底下举着长长的粘杆粘知了,边上站着一个瞧着七八岁大的小童,正在指手画脚胡乱指挥。
“那儿!就在那枝上,滋哇乱叫的!”
“嗳呀,你们真笨!放手叫我来!”
“殿下,您哪里能使这玩意?放着让老奴来……”
贵妃娘娘下轿,自己走回宫门,伫立在院子里,一院子大小侍婢和顽童都垂手肃立。
裴宪忙过来请安,又乖顺道:“姨姨瞧着脸色不好?可是麒麟宫那些老臣把你气着了?回头我见了他们,揪他们胡子给您出气!”
薛蛮子牵起四皇子的手,摇头笑道:“阁老们都是朝中肱骨,你揪他们的胡子,就是侮辱朝廷体统,往后切莫玩笑。”
“是,谨遵姨姨教诲,宪儿再不了!”
“嗯,那回头就把《师说》背来听听,我打量你是不是哄我……怎么今儿换上箭衣?肯跟着师傅练武了?”
“不是,今儿是沐象节,京城的赫舍族人都在安宁河边沐象,太子哥哥往年都去的,却从不带我去,我预备着就在明德宫门口候着他,不怕他落下我!”
“……你呀,怎么不学学他文经武略?”
薛蛮子头又疼了,打量这个皮猴儿似的皇子,罢了罢了,挥手叫他玩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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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极朝天阁。
皇宫里讳莫如深的一处地方,传说这栋九层楼阁由一位道人打造了一个惊世浑天仪器,不用人力驱动,便可计算时辰,占星观相,自行运转昼夜不息。
自打敬德皇帝对外宣称抱恙辍朝起,实际上他便一直待在这小小朝天阁里,做了一个笃信黄冠,迷恋丹蛊的皇帝。
薛蛮子来见他,敬德皇帝大约今儿心情不错,竟然允她进来,还说:“朕瞧你眉心沉郁,正好朕这里有一丸清心养神丹,比雀丹还好用些,你吃吃看。”
薛蛮子拿起一粒,囫囵个放进嘴里,面色如常吃下去,敬德皇帝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秀雅眸子中,一丝儿风不起。
黄冠道人正出来,迎面见着贵妃娘娘吃丹丸,眼观鼻鼻观口,权当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