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金喆答应,老太太却发话了,“才刚回来,还没热乎够呢,就要搬到那楼里住?这院子也忒大了些,一家人离得那么远,有什么意趣!要按我的主意,喆喆先在我这里住上一个月,回头再自在去!”
刘氏笑道:“唷,老太太疼孙女,还不依啦!”
金喆顺势笑道:“那我就住到阿奶那儿去,只是别住了三两天,您就嫌我叨扰清净。再撵我,我可是赖着不走的!”
一时众人都笑了,老太太连连笑道:“你呀你呀,惯会撒娇!”
……
夜间巳时许,太太屋里还点着灯,刘氏正与陪房媳妇摆弄着金喆从邺州捎带回来的各色物什,一时丝帛、茶叶、香料、山参,堆满一桌子。
路老爹哼着曲儿迈进门来,问道:“二丫头安置好了?”
刘氏回道:“安置好了。老太太让二姑娘先搬到她那儿住一个月再说,今晚蝶姐儿又过去陪她,我都允了。”
路老爹闻言点点头,“这些都不打紧,她性子一贯活泼,在京里也有几个小友,若是有人来请,你也别太拘着她了。”
刘氏笑道:“不用老爷白嘱咐,我自是知道。只是有一事,须得老爷拿个主意。”
路老爹疑惑地询问,只听刘氏道:“二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有人家来相问,我该怎么回呢?”继而又唏嘘了一句:“还说她呢,上头两个也都还没着没落的——麒哥儿的主我做不得,如今连蝶姐儿竟也不遂我的意了!”
刘氏说的是她近日一幢心事,随着蝶姐儿年岁渐长,任是再爱,做母亲的也不敢再留了,唯恐将好好的女儿留成老姑娘,因此越发殷勤地为她相看起人来。
从前在浣州时,路家虽财力不薄,但到底是商户人家,一般官身人家都不爱与之缔结姻亲。
眼下不同了,路老爹虽说只是个士绅,但他家大哥儿前程似锦,因此找上门来说亲的亦有不少——别说,还真有几户极合刘氏的心意,都是门第清贵的人家,只是每每往蝶姐儿耳边提起,都惹得她一脸愁容。
刘氏见此状自然是又怜又心焦,不敢轻易提起这宗——而金喆呢,从前不在她身边,不过是白惦记,如今人回来了,终身大事也该提起来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这家里的正头太太。
“老爷,你倒是说话呐!从前籍口她小,不叫我提,可转年她就十八了!还有蝶姐儿,也等不得了!”
路老爹搔搔头发,也是一脸愁容。前两年他也拿两个姑娘的事问过麒哥儿,麒哥儿写信回说“略放一放”,他便以为他有更好的主意,便没再提。只是如今两个姑娘,确实也都等不得了。
路老爹:“太太言之有理,二丫头及笄之礼是在外头胡乱办的,如今尚未取字,的确该加紧了,那就全托付给太太,我也多留意着,若有好的人家,先别忙着下定,写信给麒哥儿知会一声——喔,对了,连他的那份也一并相看了,他今年都二十五了还尚虚中馈,像什么话!”
刘氏:“老爷放心,大哥儿和二姑娘虽说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这么多年我一直视若己出,外头有人说我不将儿女婚姻放在心上,可又有谁明白我的难处!老爷既肯点这个头,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好好为三个哥儿姐儿奔走的,谁也不薄待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