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何至于此?
她咬着牙,身体内侧的指节绷紧了,心里恨到了极致,心尖仿佛被人削去一块儿的、扒皮抽筋的疼着,从心底深处一阵阵翻腾出连绵不绝的绞痛来,她连呼吸都急促了些,眼合上又睁开,唇间惨白。
云朗以为是自己动作太重了些:“姑娘若疼了,就跟我讲,不要自己强撑着。”
徐颂宁声音很轻:“的确是疼的。”
朗姑娘立场坚定,六亲不认,不问道理,只在意她家姑娘,闻言怒目圆嗔:“那个薛侯爷,太狠了!”
徐颂宁抬手揉一揉云朗的头发,语气温和:“他待我有救命之恩,不许这样说人家。”
顿一顿,她补充:“是我先唐突了人家。”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从被薛愈救起来之后,许许多多的事情被强硬地塞进了脑海里,一桩接着一桩,密密匝匝地涌上来。
耳边时不时又响起那群人说的话来,沈家被陷害抄了满门,后来还是薛侯爷帮着翻了案子……
“那我不说啦,”云朗揉着她手腕:“不过姑娘,薛侯爷真的有点儿吓人,明明就那么温温和和地笑着,可就是看得人心里冷飕飕的,咱们以后还是避着他些……”
徐颂宁想,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避开。
第二日里,徐颂宁请了绣娘来院子里,摆了满屋子布料给人挑选。
过两日皇后生辰,会在宫中设宴,遍邀京中命妇与贵女。
这背后自然是有深意的——前头有几位皇子差不多快到了年岁,皇后作为嫡母,自然要帮他们挑一挑妻子。
不过此事与徐颂宁没多大干系。
敬平侯府虽富。却不很贵,徐颂宁她父亲手里并没什么太大的实权,一向就是朝中可有可无轻易便能被人替代的角色,在前途上没什么助力,故而这对徐颂宁而言,也不过是规矩森严些的踏青游玩而已。
她对这样的事情寡淡,身边人却都很欢呼雀跃。
——每到这时候,徐颂宁总会从自己账上出钱,在府中份例之外另做一套衣裳给院子里的人。
带出去的人自然要好好打扮不能寒酸,没带出去的人怕心里不平衡,干脆就一起帮着裁制了。
看着外头热闹闹聚成一团挑选适合自己布料的小姑娘,徐颂宁难得从冗杂事情里分出一分心神,抿着唇浅浅笑了笑。
皇后的生辰,各方人都算计着,真正为此发自内心欢喜的,能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