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父亲的疼爱,又是什么呢?
母亲去世后不久,她发过一场高热,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却记得母亲骤然发病那一夜,她躲在帷幔后,听母亲语气寡淡,嘲弄道:“嬷嬷,你晓得我今天去前院,看见了什么?他们在挑我死后,要选哪家的姑娘作填房夫人。”
后来郭氏进门,把她磋磨得萎靡不振,一身青紫的时候,沈家人找上门来,父亲语气冷淡:“大丫头素来顽皮,跌跌撞撞、不爱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他对郭氏就真的好么?对徐颂焕就是真的慈父情深了?
徐颂焕从小到大,挨过的板子,郭氏管家以来,当着儿女的面受过的斥责,可半点不比她少。
他只爱权势地位,侯府脸面而已。
徐颂宁偏头看向上首面色森冷的郭氏。她根本不在乎敬平侯从来就没有到位过的父爱,更不必说郭氏的刁难,冷言冷语的奚落,或是针锋相对的调侃。
若说在乎,她在乎的只是真心待她的那些人而已。
思及此,徐颂宁想起触及薛愈手指时候,看到的那些悲惨场面。
她手指微蜷,想着薛愈冷淡的一双眼。
她得把这事情的真相查出来,哪怕对面儿是刀山火海,也要爬山下海,不辞辛劳。
第9章
郭氏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去净尘寺的事宜,另一边,薛愈领了皇帝的命,也忙碌着。
当夜,云采带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进来。
那姑娘大约也是跑得太急,鞋子都掉了,裙衫之下,莹润的脚趾浅露。
徐颂宁已经打散了头发准备休憩,强打着精神看向她。她夜半眼神儿不太好使,看东西不清楚,半晌才瞧明白:“清姑娘?!”
竟就是那天替她和云采诊治的阿清。
云采拎着鞋颠颠儿跑来:“门房传话说有人寻我,我懵懵懂懂跑出去,见是阿清,把我吓了一跳。”
说着蹲下/身要替阿清穿上鞋子,阿清躲开了,连声说着不敢,话音打颤,身子也打着颤,看了徐颂宁两眼,撩开裙摆跪了下去。
徐颂宁最后一点困意都散了,起身扶她:“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人先起来。”
阿清头抵在冷冰的地砖上:“徐姑娘,您是良善人,求您,求您救一救我姐姐的命……”话到最后,她已抽噎得连不成句子。
云采把鞋子搁在她手边,帮着徐颂宁把人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