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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沈老太爷被妥善安葬的当晚,徐颂宁记忆里,永远温和带笑,乐乐呵呵的老太太,骤然就倒下了。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渐渐记不起事情,最容易忘记的是白发送走的女儿,和匆匆逝去的丈夫。

    不是忘记了他们,是忘记了他们已经逝去的事情。

    和老太太说了半下午话,贺老太君有些累了,徐颂宁伺候人靠在软榻上歇一会儿,起身去了沈宴书房。

    沈宴正在整理沈老太爷的文集,徐颂宁去时候他正捏着几本书在故纸堆里发愁,一眼瞥见徐颂宁进来,发愁的眉宇舒展开:“阿怀来了——”

    “嗯,听人讲舅舅忙着,就去陪老祖宗说话了。”

    徐颂宁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搁在桌子中间,一丝一缕仔仔细细地拆开了,露出里头的酥饼甜酪:“有事情想问一问舅舅。”

    沈宴抬眼,瞥见小外甥女温温和和、斯斯文文的笑,心里头忽然咯噔一下,觉得这场景无端熟悉。

    徐颂宁抿着唇抬起眼来。

    “舅舅认得这枚玉佩吗?”

    沈宴:……

    他很坦然地伸向那酥饼:“早些年见你母亲戴过,后来…怎么了,阿怀,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徐颂宁捏起那玉佩:“前几日瞧见个人,也戴着一模一样的玉佩,所以问一问。”

    沈宴挑眉:“这倒稀奇,不知是谁?”

    话里话外没半点破绽,徐颂宁抿着唇喝茶:“舅舅或许是认识的,就是那位定安侯。”

    沈宴点一点头:“是,他早些年还在咱们家读过两年书,不过阿怀你怎么遇上他了?”

    徐颂宁捧着茶盏慢吞吞喝茶,眼睛落在沈宴波澜不起的脸上。

    “前两日偶然碰见了,马车意外坏在半途,他吩咐人送了我回家。”

    舅舅的话答得滴水不漏,也不晓得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刻意要瞒着她,她把那玉佩握回掌心里,听沈宴道:“哦,那是该去谢谢他,阿怀你若想知道,舅舅去替你问一问?”

    徐颂宁摇摇头:“不好劳烦舅舅。”

    沈宴便专心吃饼。

    徐颂宁坐了片刻,起身把玉佩挂在腰上,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去啦。”

    沈宴擦了手上的碎屑,掸一掸衣裳:“阿怀,定安侯是个好孩子,但他做的事情忒凶险了些,你若有什么疑惑,问一问长辈们,不要冒险靠近他。”

    徐颂宁点头答应。

    黄昏时候,徐颂宁捏着玉佩回敬平侯府。

    她身上有些疲惫,脑海里偶尔恍恍惚惚几句老太君昏昏沉沉时候念叨的几句话,仿佛隐隐猜测到这事情的一个边角儿,一想到薛愈,却又不敢笃定。

    云朗看她面色不好,递了一盏茶水过去:“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