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揉着酸痛的肩颈,回头看她:“怎么了?”
“是侯爷的信。”
她抬手接过来,下意识就要站在风口里撕开看,听到云朗和云采噗嗤一声笑出来,才反应过来,指节连同信件一同收回袖子里:“不许笑我,走了,回屋去。”
那信被她挟在指尖,无意识地磋磨出一点褶子来,心里一下子乱作一团。
怎么就在乎他在乎成了这个样子呢?
郭氏的话荡悠在耳边,她想起新婚之夜时候她的惴惴不安来。
那时候她想,女人把所有的倚靠都放在男人身上,真是最傻的事情,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可以依靠呢?她的父亲吗?
倘若她也遇见,如母亲那样的事情呢?如果这些浓情蜜意,耳鬓厮磨,在未来某天,都会变作针锋相对、冷言冷语呢?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郭氏的话仿佛一根刺,深深地扎心来,扎在她心头上。
她倘若最开始盼望的就是愿得一人心,最开始就对他是信任的,那么此刻大约是绝不会动摇的,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疑惑彷徨着,不信他也不信任自己,没想过要托付给他真心。他们本来,就是想要平平淡淡过一生的。
只是朝夕相对,情意不自觉就缱绻。
也许换一个人也一样,他薛侯爷本身就是温和至极的人,也许娶了谁也都能相处得来,她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她一路这么走着,冷风隔着衣料吹过来,把一颗心窝都吹透了,那些蠢蠢欲动,渐渐热络起来的情愫,也缓缓冷却下来。
云朗和云采看着她坐下,却不再急着撕开那信看了,对视一眼:“我们在,姑娘不好意思吗?”
阿清于是抬一抬手,招呼她们出去:“姑娘有事情寻我们。”
徐颂宁点点头,站起身来,寻了裁纸的刀,慢慢地、不疾不徐地把那信封裁开,抖擞出一张洒金笺,上面是薛侯爷龙飞凤舞的字:“一切平安,天渐转寒,所携冬衣已着,料京中将有雪,切记保暖避寒,保重身体。”
那冬衣是他临行的时候,她塞了进去,千百遍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穿的,于是到了立刻便乖乖地回了信,说自己已经好好穿了衣服。
那信笺里并没有多少浓情蜜意的话语,说得都是平淡的语句,嘱咐她要保暖,要好好注意身体。
似乎是平平无奇的,然而算一算日子,该是才到了地方就匆忙地把这信笺送了回来,向她报平安,也要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