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无惋惜地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那蒲包收起来。
薛愈在前头忙了一天,不知道是被谁拖住了步子,直到眼下了也没抽出时辰来见她,徐颂宁心里有一点挂念他手臂上的伤口,要去问候又觉得别扭,于是打发了个人,去问问他身边的人。
她自己在后头忙碌,眼神不时落在外头的院子里。
早些时候郁郁葱葱尽是草木的景象已经不得见了,积雪混着潦草,在墙根污浊成一片,在暗夜里不反光,是更晦暗的一团。
徐颂宁托着腮,又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
郭氏嫁来之后不久,就急着要拾掇院子,和那时候的徐顺元是新婚夫妻第一次顶嘴翻了脸。那时候众人都以为是新夫人嫁进门,急着烧上三把火立个规矩,可徐颂宁站在此处,联系前后这许多事情揣度上一番后,皱着眉头忍不住地想。
这些事情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她扯着嘴角,冷森森笑一声。
只是再多猜忌,也经不住天色渐晚和身心俱疲,徐颂宁撑着下颌,渐渐困倦了。
满屋子里或坐或站的人不少,只是炭盆却越来越暗,逐渐要熄灭了,屋子里冷飕飕的一片,徐颂宁有一点畏寒,轻轻咳嗽两声,惊动了宋姨娘。
立了主妇之后,她松快许多,有很多闲工夫关怀旧日的小姑娘,于是温声道:“姑娘去侧室坐一坐罢,不要在这里硬撑了,此刻并没多少事情,姑娘是出嫁女,能待到这样的时候,已经很难得了。”
徐颂宁也实在没有太多闲心思演孝顺戏码,于是起身去了侧室休憩。
她不怕鬼神,但碍不着这府里到底才有一个人去世,叫人觉得此间各处都透出一点阴气森森来,她睡不着,干脆就只坐着,就着一盏冷茶翻书。
月上中天,屋里冷风阵阵,徐颂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肩头忽然一重,有人挟着冷清夜风坐在她身边,温热的披风搭在她肩头:“阿怀……”
来人的下颌靠在她肩头上,嗓音沙哑又缱绻,带着点疲惫地靠过来:“我好累。”
徐颂宁被他捏着指节,语气温和:“是怎么了?”
他头依旧靠在她肩头,空着的一只手摊开:“我给的糖,还有么,分我一粒。”
徐大姑娘抿一抿唇,微微侧了头,把那蒲包塞到他手里。
薛愈捏了捏,没有接,又推回去。
“你今日过得好苦,要吃这么多糖。”
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他得寸进尺,把她手指干脆扣进了掌心里。
徐颂宁下意识要挣一下,薛愈头埋在她颈边,鼻息温热,轻轻笑了一声。
似乎是嫌她贪嘴一样。
她微微抬了手臂,把人往一边推搡了一把,嘴上的话说得还是很识大体:“侯爷倦了吗,不如去榻上歇一歇?披风还是侯爷自己先带着,如今屋里不烧炭盆,不供地龙,实在有些冷,千万不要再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