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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路过的地方,抬起无数个失意的头颅,直到踩在那个背靠着栏杆的人跟前。

    “许尚书。”

    他嗓音平淡:“此地潮湿,你患风湿多年,不知道是不是受得住,霍老太爷托我,来问候一句。”

    灰白长发散乱的人回过头来。

    “秉清呀——”

    那人没站起身来,薛愈低着头看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压下冷清的刀锋。

    许尚书嗤一声。

    “霍老太爷的面子何曾有过这样大,你是为了你父亲当年的事来的吧?”

    薛愈因为这样的话蹲下来:“秉清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

    青年人修长高挑,眉眼清隽,像一把冷厉的刀锋,插在此间的地面上。

    薛愈的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恶狠狠地扼在这人脖颈:“陛下许我裁定你一家的生死,可许家叔父,我总是做不了那么狠绝。”

    他们都想起他十一岁那年。

    薛家还未坍圮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个春,天光和煦,他背着徐家的姑娘,欢声笑语里兜过长街。

    可十数年春过,他身上已经没了当年十一岁孩童的那个影子,薛家的血已经干透,血色却未褪尽,碑石之上,还映着当年的隐恨。

    如今他与徐家姑娘续了前缘,他们这些当年见死不救或是落井下石的所谓老友,也该补上当年,欠下的满门血债了。

    第七十八章

    薛愈回府的时候,一身疲惫。

    徐颂宁那时候正送盛平意,一回身就看见他,没骑马,没乘车,身上官服染了灰,浸在暖融的日光下,朦胧一点柔和的紫。

    “侯爷?”

    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手轻轻抬了抬:“今日在家里怎么样,开心吗?”

    两个人比着肩行往后院,徐颂宁浅浅说了今日的际遇,言谈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他,他似乎是疲惫到了骨子里,话也很少说,只剩下淡声的应和,隔了很久,见她没有话说,才道:“开心就很好。”

    徐颂宁抿一抿唇:“那侯爷开心吗?”

    薛愈抬起头看向她,眸光里飞过一点惊诧,唇不自觉地弯起来:“开心…是很开心的,但比不得忙完了事情,回到家里开心。”

    徐颂宁和他说话,总会为自己如今的脾气闹出点愧疚来,可真让她彻彻底底得放下心防,一时半会,似乎也不能真心实意地做到,于是顿住了,不知道接着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