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侯爷?”
扶姣点点头,不待李承度作反应,又道:“当初阿父领命来雍州平乱,你随军同行,定很清楚战况。我问你,雍州真的有人起义吗?那首领在哪儿,已经伏诛了?我看这儿像是早已停战了,如果是如此,为什么洛阳接到的军报没有提及过?”
李承度道:“确实交战了大半月,攻下张掖郡后就拿下了首领,至于侯爷如何处置他,属下也不知晓。”
起义是个幌子,李承度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扶侯名正言顺到雍州的办法,首领自然也是自己人。如果得知内由,小郡主大概会伤心得哭起来,因为留在洛阳毫不知情的她其实是扶侯有意给的人质,或者说,是用来让宣国公他们放松警惕的手段。毕竟扶侯对女儿的宠爱众所周知,又是唯一的血脉,她留在洛阳,谁会相信扶侯就此一去不回呢?
虽然扶侯又特意派人去把扶姣接到雍州,但这并不能否认他曾利用女儿的事实。扶姣初到雍州时,扶侯那般宠爱,百依百顺,其中未尝没有一份愧疚和补偿。
短短几句话,其实已经告诉了扶姣想知道的消息。想当初直到宫变前,从雍州传去的军报写得明明白白:战况胶着,暂且未平。然后就是向朝廷要时间,要粮草。舅舅不曾怀疑,顶着朝臣非议,难得硬气一回,想尽办法满足阿父所求,可最终得来什么结果?
还能怎么说呢,即便扶姣很想告诉自己,爹爹钟爱阿娘,不会做对不起舅舅的事,也无法自欺。宣国公是篡权贼子,但爹爹行径和他并无不同,只是两人所选道路有异,且一个敢明目张胆让天下人知晓,一个却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欺瞒。
烂漫无忧的小女孩儿,面上第一次出现深深的愁绪,不知如何是好,那双乌亮的眼无意识盯着烛焰,半晌望向李承度,似要从中看出甚么来,“你觉得,我阿父想做什么?”
李承度深深回看,不答反问,“郡主以为呢?”
沉默,依旧是沉默,扶姣不满,可拿他没办法,别人不想明言,总不能撬开他的嘴,如今他是阿父的下属,肯定也不会当着她的面非议上峰。
许久后,扶姣突然泄气地往后一倒,把自己闷在了枕中,像遇到不解之事的小鹌鹑,试图挪动身子寻找一个避风港。
这个避风港并不温暖,也不柔软,大概是每夜与李承度待在一块儿,染上了他的味道,扶姣闻着不开心,又翻过身去。
好一会儿,她慢慢坐起,“我觉得,爹爹是和沈家一样,想坐舅舅的位置。”
抬起眼皮睨李承度,“所以你跟着阿父,是因为这个吗?”
男儿想建功立业不是甚么稀奇事,她这问,却问得很不客气,大有他如果点头就要生气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