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将刀横在石桌,往前迈几步,上提门闩,静立在门旁,但扶姣却仍站在凳上一动不动看着他,很理所当然道:“扶我下去。”
等李承度顺应她的意思上前伸出手,才勉勉强强搭上去,一跃而下,上峰视察般负手踱进门,“我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离郡主走出这道门,尚未超过两个时辰。”
扶姣一愣,是哦,她在府里那样闹一场,总觉得过了很久,原来才这么点时间吗?
注意到她换了身少见的胡服,腰系皮鞭,一身刚从哪儿历练出来般的气势,李承度立刻反应过来,“可是有何变故?”
“变故……也能说有罢。”扶姣琢磨着,“可能我们只有不到两日的时间了。”
从她到张掖郡以来对阿父的了解,他如今肯定很急切地想得到玉玺,最多不超过一日就会做好对那母子俩的处置,然后迫不及待让她领路。
这也是她再次来寻李承度的原因之一。
但在开始说清来龙去脉之间,她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让李承度去做。
扶姣绷着脸,严肃道:“我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
她将寻路途中,被人摔门甩脸色的事详细说了遍,重点在于那人居然敢“凶”和“骂”她。
虽然李承度认真听了全部,也没发现对方何时做了这两件事,沉吟道:“可是要我去把人找来……”
“不。”扶姣摇头,用不争气的眼光看他,“打他一顿算什么,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踮脚凑在李承度耳畔,对他细说了什么,随后就见李承度也难得神情滞了下,尽量平静道:“我觉得,还是直接把人抓来让郡主出气更好。”
“不要。”扶姣鼓腮,乌亮的眼盯着他,试图从中分辨是不是有什么不情愿,最后道,“你就说,做不做罢,不然我就自己去好了。”
说着真要往外踏步,被李承度拦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败在她执着的目光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声,“那要容我戴顶帽子。”
这是自然,干坏事怎么能叫人看见脸。扶姣深以为然地颔首,“你功夫比我好,一定不会被人抓住的。”
不是抓住不抓住的事……李承度寻来宽帽,压了压帽檐,实则是,这种报复的方法过于……
他又不着痕迹扫了眼扶姣全身,其实已大致猜出她在这近两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她和扶侯闹矛盾的事不过那么两件,且都是捂不住的火,今日,只能是婉姨娘和循念的身份被她知晓,但具体是无意得知,还是扶侯主动告知,便要等稍后她自己说明了。
将面容完全掩在帽檐后,李承度寻到扶姣所说做了标记的那家,慢步上门,而后抬手,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