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秋雀道姑并无任何的诧异,应当是知晓许久。
秋雀道姑沉默许久,余光瞥向那扇屏风,忽然问道:“太后可是找到那个孩子了?”
二人皆不语。
整个房间空空寂寂,姜慈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字一言。
窗外日头正高,整个道观宁静得只剩下了树上的蝉鸟叫声。
似乎过了许久,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叹说道:“她其实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听到此处,姜慈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瘫在了屏风上。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从太后的嘴里说出,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如此甚好。”秋雀道姑缓缓的。
“我一直给予她最好的,除了母亲这个身份。看着她的脸,我便想起丁翦。年少之时,与他相见,那年四月繁花,一个寒门出生的门生,我自然是瞧不起的,可是没曾想,他还是吸引了我。”太后说着说着,苦笑了一声。
秋雀道姑黯然道:“可是一个孩子,你给予她再多,她还是需要一个母亲的。”
话音刚落,太后忽然站起身来,长袖拂过茶案,沉了沉声线,“除了母亲这个身份,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姜慈听着听着,冷笑置之,这正如唱本般离奇的身世,已经让她恍悟不过来现在的身份。
她一直想着自己的娘亲,一直想着那个把她卖掉的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竟然是日日夜夜都伴在身边的那个人。
老天爷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她现在还是不知,为何小时候,又是生活在那样一个糟破的院子中,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们。
此时此刻,姜慈竟然不忍心再听下去,她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母亲的羽翼之下,一直没有父亲。而他的父亲,从未谋面便被自己的外祖亲人们杀害,而自己则是一个永远见不到光明的私生女。
想到此处,姜慈苦恼地摇了摇头。恐怕当初根本就没有人希望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吧,毕竟自己是带着罪孽来到的这个世界,毕竟她当时成为了太后进宫的最大的一块儿绊脚石。
可是,她又不由得有些好奇,太厚又是如何可以在生下一女之后,还能进宫当上先皇的妃嫔,生下当今的小皇上。
这时,只听屏风后,秋雀道姑开始吟吟诵经,隐约约地听着,应该就是道家的往生经。姜慈心中凉意肆起,想着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死于非命,而母亲却如此年复一年的追思、纪念、缅怀,真是大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