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是周梨花的兄长,周大柱。
周大柱伸手接了个空,不免有些尴尬,便埋怨起来:“你嫁到孙家后也不晓得回娘家看看,你看谁家出嫁的闺女像你这般,在孙家便算了,连又嫁了人也不跟爹娘打声招呼,前几日听说你被孙家那一家子不是人的畜生卖了,你可知娘都要哭瞎了双眼,我们还当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你了,得亏今日我进了城……”
她抬头,看着周大柱,红着眼质问道:“见我作甚,莫不是还想再将我卖一次?”
周大柱说话被打断,声音梗了梗,随即训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家虽穷,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卖女儿的人家!你这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爹听到了,照着他那暴脾气,怕是又要扇你耳光。”
周梨花气地浑身直抖,说不出话来。
是不会平白无故卖女儿,但却可以为了五岁的孙子不管女儿死活。
她一向嘴笨,深知自己说不过人,便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绕过周大柱就要走。
周大柱伸手欲拦,手被人扯住。
周大柱挣了挣,然他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竟是没办法挣开半点松动。
忍不住扭头看哪个不长眼的没事找事。
虽然在城里人生地不熟,但这次和他一起出来的几个人都是认识的,倒也不带怕的。
况且他自觉自己管教自家妹子,道理自是在他这边。
但是当他转过头,却瞧见多管闲事的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还是个身形彪悍的男子,而这人他半个时辰前刚见过,便是花钱请他们来做活的主顾,他们都喊他赵老板。
周大柱还没来得及回神,便见他妹子躲到了赵老板身后,而那赵老板竟是十分熟稔地将她妹子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这回他妹子倒是没躲。
这俩人瞧着关系就不一般,亲密的模样像是夫妻。
周大柱被这一幕惊得回不过神来,有个大胆的猜想,却又觉着自己定然想差了。
介绍他们来干活的人说赵老板是个有钱的,前段时间光卖的铁料便挣了上百两,更别说他在息罗县城里开了这么些年打铁铺子,那是整个城里独独的一份,少不得挣得盆满钵满。
这样的人怎能看上他妹子?
倒也不是说他妄自菲薄,只是他妹子长得再好看,到底也不过是个寡妇,怎么的就能嫁给这么有钱的人?
再者他们先前听说他妹子是被孙家十五两银子卖了,若是好人家,哪有愿意花十五两娶个寡妇的道理?莫不是眼瞎了不成?
周大柱是从孙家人那知晓的,却不知实际上赵归足足花了二十两。
若不是律例规定寻常百姓不得纳妾,能纳妾若不便是妻子十年无所出的,要不便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他都要怀疑自家妹子是不是给人做了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