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荒林枝叶沙沙作响,忽而,铮然一声,琴声穿墙入耳,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秋日里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说萧索其实并不准确。
那琴声里的确有着掩不住的哀伤与愁闷,而一曲三叠,起承转合之间又流露出些“万事不萦怀”的超然之意。
沈临渊的眉拢起又舒展开,良久,踩着琴声转身离去。
憩院。
时雪端着刚熬好的药进了屋,看向床榻上正兀自神游的容嬿宁,不由轻笑了一声,“姑娘,该吃药了。”
黑乎乎的一碗药送到面前,扑鼻而来的浓郁药味让容嬿宁整张小脸瞬间皱作一团。因为先天体弱的缘故,她几乎常年与汤药作伴,可饶是如此,也还是禁不住药的苦味。
从前檀香或奶嬷嬷哄她吃药时,总是会捧着一碟甜味诱人的蜜饯,可今儿伺候的人是不相熟的时雪,这些自然是没有的。
容嬿宁闻着药味,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可时雪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教她的动作顿住,乖乖地接过了药碗。
时雪说:“爷吩咐了,等姑娘吃了药,用过午膳,就送您回府去呢。”
容嬿宁困在这间屋子里半日,等的就是能够早些时辰离开教她陌生与不安的憩院。这会儿时雪终于松了口,她端着药碗,觑着黑乎乎的药汁,片刻之后,杏眼一闭,脸上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决绝,竟将之一饮而尽。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苦!
容嬿宁再睁开眼时,眼眶都红了几分,苦得几乎掉眼泪。而眼泪之所以没有掉落下来,是因为时雪笑吟吟递到她唇边的蜜饯。
蜜饯入口,甜味儿慢慢地化开,一丝丝地盖过药汁的苦涩,直到嘴巴里只余下蜜饯的清甜,容嬿宁才弯了弯眉眼,软声与时雪道谢。
时雪捧着空药碗,闻言连连摇头,不敢居功,只笑着道:“都是爷亲口吩咐的呢。”见小姑娘一愣,红了脸,便又解释道,“风先生用药向来比寻常大夫古怪,哪怕是治疗寻常伤寒的药方,都其苦无比。爷是领教过的,担心姑娘受不住,才特意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