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把我说不出口的话接了下去:“你怕东平王府真有反心?”
“是。”一想到这里我就遍体生寒,仿佛姐姐已经身处险境之中:“以东平王府的权势地位,和漠北驻军的能力,如果想要颠覆这个国家,简直易如反掌。可沅国如今还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若有人想此时取季氏而代之,成为新的天下之主,必定会遭到强烈反对。新君登基以后,若想要压下这股反对的浪潮,不通过杀人一途来达到统治的目的是不行的,届时沅国会是怎样一副情景,我不敢想象……”
姐姐思虑半晌,道:“你试探过檀旆,或者调查过这件事吗?”
我泄气道:“他看上去倒是坦坦荡荡的,不怕我试探,却也不跟我说实话。”
“小翎,”姐姐坐直身体,认真地问我:“东平王府中人,有没有做过于国家百姓不利的事?”
我讷讷道:“那倒没有……”
姐姐说:“就是说就算檀家取季氏而代之,也不会蠢到去祸害这个国家,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
我答不上话,却仍旧无法认同她的逻辑:“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所以你是担心以后自己会和檀旆闹矛盾,才不敢对他敞开心扉?不敢承认喜欢他?”姐姐揶揄地问我。
我说:“他对我也是如此,是他先遮掩。”
姐姐闻言叹息道:“看你们俩这个样子真是能把人急死……”
“总之,”我严肃地道:“在弄清楚檀旆为何对我遮掩之前,我是不会先承认自己喜欢他的,你也不许告诉他。”
“我哪有那个闲心?”姐姐翻了个白眼:“情之一事最为难解,需得你们自己体会,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还好姐姐是不多事的性子,我很满意,打了个哈欠道:“睡觉吧,欸我突然觉得清江鱼真好吃,卓梦的舌头真不是凡品,挑出来的东西都又贵又好吃……”
姐姐在家里待了十几日,颇有些乐不思蜀,世子姐夫也不敢催,只托人时不时送来些小玩意,有时是路边的一朵野花,有时是一只相当跳脱的蟋蟀,也不知这是否是他们夫妻之间别样的情、趣,反正姐姐收到东西很开心,但就是不回东平王府。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尽头,沅国雨季将至,父亲又要奉命去巡视地方水利,这次的时间还很长,肯定要在外长住,父亲决定把管家和厨娘都带上,其余人等皆放回家探亲,姐姐回东平府,这样一来家里就剩我一人。
我站在准备用来载姐姐回去的马车旁问父亲:“这次出行不带我?”
“战船即将开始修建,你得留在旭京帮我看着点。”父亲把几份文书图纸以及一把钥匙交给我:“其余的东西都在官署,我桌后面的柜子里,需要的时候就用这把钥匙打开。”
我拿着东西正准备走,母亲忙叫住我:“放马车上——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饭菜都随便对付,我才不放心你自己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