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五笑笑没有反驳。
他在许家被许含烟误会的那段日子,虽然会受到苛待,但好歹也能算士族公子,本来用不着做这些活计,但他还是来了。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我只是不想再让我娘当妾了。”
柳姨娘在许家看似最得许智宠爱,却终究不过是一件漂亮的玩物,许智高兴了就哄一哄,不高兴就扔到一边,至于柳姨娘的儿子,许智甚至懒得为其想一个正经的大名。
许小五在水部任职那天,就已经带着自己母亲搬出了许家,他曾想通过自己赚钱,把许家这么多年养他所用的花费还上,却还是没来得及,就要离开旭京。
我说:“你姐姐……就是许含烟,她知道当年不是你推的主母,只不过她好面子,可能不好意思跟你道歉。”
“我也用不着她道歉。”许小五笑了笑:“我那天跟上峰说想要去做检视战船的事,因为那样挣的钱多些,上峰因为我年纪小,一开始没同意,后来却同意了,是她帮忙说的情,我知道。”
我赶忙加了一句:“但刺客真不是她安排的,我们还没查出来,等查出来一定告诉你。”
许含烟因为错怪许小五而让他在雪地里受罚,如果许小五也相信许含烟□□,报复许含烟的话,可就真的要冤冤相报了。
“我想也是,她虽恨我,却也没到要杀我的地步。”许小五低声道:“我知道姑娘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可她当年让我站在雪地里的事,我没办法忘,我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时寒风刺骨的疼痛和绝望——她没在意,倒是姑娘你,那时想给我递个暖炉,被她阻止了。”
“呃……”我讪讪道:“是啊。”
这些事越回忆越糟心,还不如不提的好。
许含烟离京时,夏锦如和夏明裳都去送,我自然也跟着去了,不去显得我好像真小肚鸡肠计较她对我的恶意似的。
不过她的恶意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也确实能做到不计较。
人总喜欢在分别时怀念从前,好像要多回忆几遍,才能牢牢记住,带着这份回忆走向下一处,也就有了勇气似的。
许含烟和她母亲带的东西自然比许小五多些,要等人装车,有很长的时间跟夏锦如和我回忆从前。
“一开始我挺羡慕你们的,”许含烟说:“父亲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姨娘,这在我看来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你们从来不用为了和其他人争而费尽心机,每天都那么高高兴兴。然后羡慕这种情绪,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嫉妒,嫉妒你们能一直那么开心,嫉妒我没有你们的生活……现在想想挺没意思的。”
“确实挺没意思。”我不顾夏锦如使劲给我使眼色,无所顾忌道:“人为什么非要活成别人那样?只要你想,你就能高高兴兴,烦心事其实都是庸人自扰。”
许含烟愣了下,继而遗憾道:“我该早点把这些话说出来,或许就能早点听到你的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