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阳疲惫地说:“将军叫一晚上了,就是不愿睡,在下这才遣人去请郎君帮忙。”
说是去收拢兵马,原来是去喝酒……晚云心里翻个白眼,转头对杜重阳道:“仁济堂有特制的醒酒药,叫清明汤,烦请县令派人去取一副来。再让人去煮些香汤来,为将军擦身。”
杜重阳得以脱身,连忙应下。
谢攸宁死不肯承认自己醉了,推开前来扶他的仆人,听着晚云的话,嘴里念叨:“什么香,什么擦身……牵马来,我要去营中……”
说着,便要朝门外走。
仆人们又是劝又是拉,不敢让他离开。
晚云却不客气,径自上前,在他手臂上拧一把。
那气力很足,谢攸宁疼得嚷嚷叫起来,顶着两包泪眼看她:“疼!”
晚云尽力压下耳光醒酒的冲动,让仆人扶着他倚在榻上,胡乱脱去他臭烘烘的衣服。
里头还缠着先前做戏的绷带,晚云动手去拆,奈何她自己打了个死结,拆也拆不开,用刀子又怕伤了他,只耐着性子去解。
谢攸宁仰面靠在隐枕上,大着个舌头,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
晚云不耐烦,瞪起眼:“闭嘴。”
奇迹般的,世界居然安静了。
谢攸宁无辜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听话的孩童,而她是个恶霸。
晚云只得将语气缓下些,道:“你乖乖的,先洗干净了再说。”
谢攸宁也不知听懂了不曾,仍眼巴巴地看着她。
没多久,仆人送来醒酒汤和热水。晚云交代他们先喂谢攸宁喝醒酒汤,再给他擦身,正要离开,却被谢攸宁扯住袖子。
他可怜兮兮地说:“你来。”
说罢,又打了个酒嗝。
那手指攥得很用力,晚云怎么扯也扯不开。她无法,只得暂且作罢。
仁济堂的醒酒汤跟别处不一样,虽然也浓郁,味道却清醒许多。晚云亲自给谢攸宁喂一口,他那舌头却似坏了一般,边喝边沿着嘴角往外流,胸前湿了一大片,最后索性吐了一地。
他这一吐,十分辛苦且彻底,最后吐得人都虚脱,就真的老实了。
晚云松了一口气,让仆人们忙将他扶回榻上,替他脱了衣服,给他清理。自己在外面候着,沐浴完毕,才回去。
谢攸宁被收拾妥当,兀自躺在床上。
出乎晚云的意料,他仍醒着。乌黑的长发枕在脑后,双眼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晚云走过去,看了看他:“怎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