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发现公孙显没有走开,站在几步外看着她。
晚云心中一动,忙上前问道:“长史,阿兄在何处?他是否安好?”
“殿下安好,正往官署去。”公孙显看她脏兮兮的脸,低声斥道,“只是娘子……殿下早着人往尧村去寻娘子,娘子如何还在阳关,也太胡闹了!”
晚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血迹斑斑的战场,倏而放声大哭起来。
援军并未远追,将戎人驱逐十里之外便鸣金收兵。返回阳关时,公孙显已安排亲卫清理战场。否则以关城的惨烈,怕是越骑的马匹都不能通过。
孙焕和楼月亢奋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追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用的戎人。”楼月道。
“何止无用,我方才还瞧见个被剁了脑袋还尿裤子的。”孙焕回,“害我差点没憋住笑。”
官署里,公孙显和裴渊呈报阳关的情况:“尹追和霍良战死,现中郎将林岱总领。守城之战死三千,伤者逾两千,医帐说,伤兵有半数熬不过今夜。兵器损耗严重,城门尽毁,所幸粮草尚且充足。”
说罢,他看了一眼正走进来的孙焕和楼月,低声道:“常晚还在关城中,我刚才看见了,安全无恙。”
裴渊忽而顿住,蹙眉问:“什么?”
那话语中已隐隐有了怒气。
公孙显忆起方才在城楼上的惨烈场面,只得道:“莫看我,我也不知何故。方才我听林岱说,中郎将霍良昨日重伤,幸而她在,用针刺之法为他强行续命,才撑到了刚才。”
裴渊揉了揉眉间,有片刻眩晕,问:“她在何处?”
“刚才在料理尹、霍二人的后事,现在在医帐里。”
裴渊缓过神来,颔首,“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公孙显继续道,“我已着兵、仓二曹往沙州募集工匠。但城门修筑尚需时日,城防空虚乃大患。”
裴渊沉吟,道,道,“我留凤亭和赤水军在此镇守。”
“那玉门关……”
“我明日一早就过去,看情况再议。先点三百精兵,让他们早点休息,辰时发兵。”
“是。”
孙焕也除了甲胄,上前道,“老九,你先歇息歇息,看你的眼睛都要滴出血了。三郎那边,我去也行。不是说他还撑得住么?料也没有大问题。”
楼月嗤笑一声:“你们二人,一个喜欢喊打,一个喜欢喊杀,凑在一块尽会坏事。”
“笑话,兵临城下,不打不杀,难道抱回来宠着么?”
两人一旦打嘴仗,裴渊半句闲话也不必多说。
他也不歇息,只说他片刻就回来,说罢,径自走出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