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谢攸宁,孙焕终于得了安慰,缓过劲来。
“三郎么,”他摇摇头,叹口气,“你放心吧,他就是缺些时日,会想通的。我在高昌时劝过他几句。”
楼月看了看他:“如何劝?”
“还能如何。”孙焕道,“自是用九兄和谢家的恩义。他们出生入死,岂不比儿女之情来得深厚。”
楼月明白过来。
裴渊和谢家的恩义,来自于谢攸宁的兄长谢永宁。
那时是深秋,裴渊领了一百人意外遭遇戎人牙帐,谢汝宁紧急驰援,但终于寡不敌众,谢汝宁中箭。
裴渊没有谢汝宁抛下,将自己的铠甲裹在他身上,绑在身后,杀开一条血路,终于将将士们带了出来。但谢汝宁伤得太重,在那个星辰明亮的夜晚,谢汝宁走了。
那时,孙焕也在其中。他已经崩溃,精疲力竭,是裴渊替他收拢起溃散的兵马,亲自押棺,疾驰了三天三夜,回到了代州大营。
也是那一年,他们一起将谢汝宁的灵柩送回了江州的谢家,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上了年少的谢攸宁。
孙焕的思绪回到当下,露出苦笑,道:“三郎一直感激九兄,对他甚为崇敬你。放心吧,九兄心爱之人,他不会抢。”
楼月也苦笑,没说话。
正是因此,他才知道谢攸宁的失落。最爱的女子和最崇敬的人,当真是个折磨。
晚云和楼月笑嘻嘻地走开,临时起意,打算再去钓几条,晚上吃。
孙焕又继续折腾鱼去了,一时小棚子里只剩下裴渊和谢攸宁二人。
远处的冰河上,小童欢笑的声音隐隐传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与几人追逐着,似乎在比谁在冰面上滑得远。
裴渊望着那边,没多久,收回目光。
谢攸宁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碗茶。
自从高昌回来后,谢攸宁还没有单独和裴渊说过话。里头的尴尬,二人心知肚明。
但这样不是办法。河西道军府如今只有他二人执掌。大军归来后,后头的事情还有许多。裴渊身为主帅,必定得让这件事情尽快过去。
裴渊看向谢攸宁,道:“三郎,随我走走去,我有话跟你说。”
谢攸宁应下,将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疏勒河走。
关外的的风向来是一阵一阵的,今日却难得的和煦,伴着阳光,虽然冷,却颇是舒服。
裴渊负手走在前头,等了他两步,二人并肩而行。
“前几日,我收到了你母亲写来的信。”裴渊道,“她在信中又说起了你兄长的事,想来平日给你的家书之中,也没少提及。”
谢攸宁轻轻“嗯”了一声:“母亲是让我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