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安静无声,光滑可鉴的地砖倒映着簇簇烛光,皇帝盯着那倒影看了许久,忽听黄门低声询问,是否传膳。
他回过神来,道:“传。”
黄门才出去,皇帝便对朱深说:“方才朕让二郎放了五郎,你亲自去一趟,把五郎接来我这里用膳。另外,今夜就去皇后那里吧。”
朱深拱手称是。
皇城司。
一道惊雷划过天空,王阳慢慢从昏睡中醒来。
方才又有许多杂乱的梦境。似乎已经听见晚云的哭声,委屈地说师兄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又梦见小时候晚云替他出头,他曾阻挠,晚云却气呼呼地说:师兄虽然没有父母跟着,但是有师妹,别人欺负我们的,我们必定欺负回去!
她的喜怒哀乐如此清晰,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渐渐清醒过来,屋子里裹着药味,气息沉闷,这是他熟悉的病榻的味道。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昨日下这个决定,不排除有几分意气,可他无法坐视不管。
听闻仁济堂被熊熊大伙吞没,听闻师妹失而复得,他的心如刀绞。
他知道这些人心黑,但以为只会冲着他来。
毕竟仁济堂后头的大东家是文谦。
商场上尔虞我诈,但对于仁济堂,从来只敢来暗的,不过明着干。没想到这些人竟敢明目张胆地纵火截人。这等下作手段,真真连黑道也不齿。
他听见屋外有人低声交谈,于是动了动,沈楠君走进来,问:“你醒了?”
王阳只将将抬了抬脖子,却全身火辣辣地疼,疼得他冷汗直流。
“你别动。”沈楠君赶紧将他按住。
他问:“我睡了多久?”
沈楠君道:“一整日了,现在午时已过。”
竟然已经一整日了,按照计划,姜吾道等人已经敲了登闻鼓。
“师叔他们……”他赶紧问。
“在朱雀门外跪着。”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王阳眯了眯眼,借着烛光看清裴安的脸。
他问:“圣上接了状子了?可还顺利?”
他的声音有几分急切,饶是裴安也有几分不忍,他道:“实话实说,要撼动封家不容易。”
王阳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痛苦地闭了闭眼,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