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道:“民女自受教以来,一向遵守信义二字。既然与九殿下山盟海誓,又岂可背信弃义?若民女是这等小人,陛下又何以信得过民女,托付重任?”
皇帝凝视着她,笑了笑,道:“漂亮话都让你说尽了,好一副伶牙俐齿。”他盘算片刻,转而问,“若依你所言,朕不取河西分号,你也不愿助朕稳河西,那如何安朕的心?”
晚云神色平静,内心却如波涛般汹涌。
“敢问陛下,陛下为何觉得河西不稳?”
二人的说话都刻意避开裴渊,以河西指代他。皇帝是为了面子,而晚云则为了成全皇帝的面子。
皇帝淡淡道:“自然因为河西越发强盛,又东抵关中,他日一旦挥师东进,京师危矣。朕坐镇其中,自然要未雨绸缪,先行一着。”
这答案并不出晚云意料,她答道:“河西兵马之强盛,乃天下之首。河西若有反心,就算陛下未雨绸缪,提前知晓,又何以应对?依民女浅见,一切监视和试探,都不过是无奈之举,圣上何不反客为主,让河西不敢有异心?”
“哦?”皇帝似乎有了些兴趣,道,“此话怎讲?”
晚云徐徐道:“河西以北为大漠,有天堑为屏障,尚且无所惧。然而河西的西边是西域,南边是西海国,东边则是关中。若这三面都被陛下牢牢掌握在手中,河西则为囊中之物,又何所惧?”
皇帝不置一语,只探究地打量着晚云。
晚云继而道:“二殿下年初在沙州时,曾令仁济堂遣五十暗桩前往高昌,想必圣上对高昌已早有安排。西海国与西域诸国渊源颇深,若要谋取,自然一道谋取。河西仁济堂沉淀多年,正是为陛下效力之时。宏图已定,大局当前,又怎么因人事变动而伤了元气?还请陛下三思。”
这话出来,殿上一时安静。
皇帝沉吟片刻,忽而笑道:“你年纪小小,野心倒是不小。”
“民女不敢。”
“早前逊之和长勤在朕面前频频夸赞你,朕那时不信,想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还能翻上天去?如今看来确实有几分能耐。”皇帝道,“你可知,逊之不想让你插手皇城司?”
晚云的心头一沉,知道这终于来了。
“民女知道。”晚云道,“可师父替民女付出的代价,着实太过贵重,民女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