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他才道:“郎君前两日曾与小人问起安国,说‘中原也好,河西也好,西海国也好,都是处处流脓的肮脏之地,不知母亲的故国是否美好。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了。’小人想,若郎君愿意,等他死后,小人便带他的去安国看看。”
“你可问他了?”
福禄摇摇头,复又抹泪,“小人问不出口。”
晚云叹息一声,抬头看向西边,只见月色平静如水。良久,她似自言自语地说:“兴许是个不错地归宿。”
姚火生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晚云守在寝宫里一日,明显觉得外头热闹起来。
三不五时的便有人来走动,上前来低声询问。据福禄说,那是贵族们派来来看姚火生是否还活着,生怕错过了他传位的最佳时机。
到了夜里,晚云出宫和卫忠商议完毕,归来时又见张玲珑哭哭啼啼,愤愤道:“那些人是来探病的还是催命的?姊姊不知道,方才竟有人问大王何时才归天,气的我忍不住上前挥了拳头。”
晚云出身医堂,见多了人情冷暖,这种事情并不在少数。
可姚火生至少还是挂名的西海王,这些人肆无忌惮、口出狂言,分明是已经未将他放在眼里。
晚云问:“如今用兵、政务是否经过姚火生首肯?”
福禄摇摇头,“几日前,郎君病倒时,鄯州的振武军已经开始围城,郎君便令丞相主持大局。丞相初时还来与郎君知会一二,后来索性不来了。”
“那王玺呢?”
“郎君这些日子不能理政,王玺放在大殿,由丞相代管。他想用,想必也就用了。”
晚云皱了皱眉。这倒是一件要紧的事,拥有王玺,便可对西海国一应事务发号施令,如果这丞相心怀歹意,那么姚火生就危险了。
“丞相此人,可靠么?”她问。
福禄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娘子之意……”
“令人去把王玺取回,就说是大王的意思。若丞相要用,须得和大王禀告了才行。”
福禄拱手称是,便匆匆出去办。
晚云回到床前,姚火生不知何时醒了,正半睁着眼看她。
她没有说话,只垂眸把脉。
姚火生气若游丝地说:“何必呢?他们就算跟我禀告,我也没力气管。”
“如此正好。你若无力去管,正好让此事搁置,便最好不过。”晚云道:“鄯州的振武军已经围城多日,你朝中的大臣若不动,等振武军的粮草消耗殆尽,便能一举解开围城之困。若轻举妄动,反倒易生变数。”
姚火生听罢,艰难地扬起一丝笑,“你究竟帮谁?”
“谁能让当下时局安稳下来,我便帮谁。”晚云看向姚火生,“我想你走的安稳。等你走了,我便会离去,西海国日后如何,便也与我无关了。”
“想你这般有能耐的人,留下来,当我西海国的国君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