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就剩你们姐弟二人了?”
“嗯,双亲在三年前亡故,就剩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人都怎么走的?”
宋世良没有收手的意思,慢条斯理地问话,像是在审讯犯人,却没有威逼利诱。
阿琅本就是要配合他审案的,就将这些年顺昌伯如何欺压百姓的罪状如数家珍一般罗列在宋世良面前,包括借助顺昌伯势力为虎作伥的那些人,但凡她知道的,一个都没有放过。
王氏夫妇是因饱受皇粮重赋之苦,才会走上绝路,朝廷虽有弊政,但这些年,江南当地的官绅与在京为官的同乡官员也早已请旨要求减免江南赋税,却迟迟没有实行,司礼监和内阁,到底是谁在从中掣肘?
“不过这回多亏了锦衣卫,缉拿了这只硕鼠,我们老百姓才有几天好日子过。”阿琅说出详情的同时不忘拍拍他的马屁。
宋世良轻笑一声,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臭名远扬的锦衣卫总算做了件好事?”
“不不不,小女子才知道自己从前孤陋寡闻,误信了坊间传言,时至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真是英明神武!”她半真半假地吹捧,还有那么一点儿提心吊胆。
阿琅拿余光观察宋世良,但见他满面春风似的,笑得开怀,也不知他是真心实意笑呢,还是想要故意降低她的防备之心。
笑着笑着,他突然收了声,半个身子压着茶几,探过头来,与阿琅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不妨与我说说,坊间传言到底是怎么传的咱们锦衣卫?”
阿琅哪里扛得住他这架势,沾上锦衣卫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她识趣地往后挪了挪,笑着打马虎眼:“传言而已,都是不可信的,说出来只会惹您生气,大人还是别听了罢。”
她这一举动令宋世良心头略感不适,他眯了眯眼,没有坐正的意思,“你不说我也知道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没错!”他忽然坐直了身,掖着袖口,漫不经心道:“但凡进了镇抚司的诏狱,要想活着出来,几乎没有可能,不过惩治的都是贪官污吏,我宋世良问心无愧。”
过去的诏狱如何行事他管不着,在他父亲和他掌管下的锦衣卫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
阿琅不明白为何他要向她澄清世人对锦衣卫的误解,虽然那些传言都是她道听途说听来的,没有眼见为实,但从世人对锦衣卫的名号谈虎色变一般的态度,便知不是空穴来风。
而从宋世良目前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作威作福的恶徒,或许世人真的被过去的锦衣卫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眼前的一股正气。
“你不是好奇锦衣卫如何审讯犯人么?回头提审高禄时,你作为传唤证人,自可瞧个一清二楚。”
锦衣卫审讯的多数是朝廷要犯,许多时候还有东厂和三法司一同会审,事关重大,除了相关人员,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审讯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