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怀对她再特别,她也不能肆无忌惮,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树大招风,她还想多过几年太平的日子。
“说得也是。”蔡安点头笑呵。
两人不再谈论高美人之事,各自回屋。
刚踏进院门,从正屋传出琴声,悠悠扬扬,如高山流水,敲动心弦。阿琅熟悉这琴声,是公孙怀回来了。只是这个时辰,日暮刚西沉,他不在前院和秉笔太监们批红,怎又有闲情逸致在屋里抚琴?
琴声忽高忽低,时而清脆如风中铃铎,时而铿锵,犹如敲击玉磬。阿琅不懂音律,可这段时日以来,她偶尔有幸听到他的琴音,听得多了,倒也懂得欣赏一二。
只是有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他这样权欲熏心的一个人,在舞文弄墨一方的造诣看起来不亚于那些寄情于山水的文人雅士。
他曾对她说过,古琴之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温柔敦厚,她若有兴致,可以教她。
阿琅并非附庸风雅之人,她世俗惯了,沾不得这些意趣高雅之物,婉拒了他,他也没有强迫,自顾自抚琴,沉浸其中。
踏着这琴音,心胸坦荡,她悠然自得地回屋,只是才走了几步,忽闻“铮——”的一声响,那是琴弦崩裂的声音。
阿琅心头一颤,他的琴弦断了,弹得好好的,怎么就断了?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理应前去查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督主,是我,阿琅,方才听到琴弦断裂的声音,您可有大碍?”隔着一扇门,她贴着耳朵小心翼翼问。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愈发疑惑,不由地又问道:“督主?您没什么事儿吧?”她凑得更近了些,仍是听不到半点声响。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当年她就是隔着一扇门,再也没听到养母的声息……思及此,呼吸猛地一滞,不再顾及任何礼节,破门而入。
然而她才把手抬起,门从里面开了,她扑了个空,双掌击中的不是门板,而是一个坚实的胸膛。十指扣着精致纹理,栩栩如生的蟒瞪着凶神恶煞的双眼,像是在朝她咆哮,呵斥她的无礼。
蟒纹之下是一条玲珑透雕带板,温润中隐隐泛着浅蓝的光泽,“督主恕罪!阿琅无意冒犯!”她麻溜溜地缩回了双手,背于身后,“您没事儿我就放心了。”说着就要溜,被他一手抓住肩膀。
如雷劈下,头晕目眩。
“怕什么,我知你无心冒犯,方才琴弦断裂,一时失神,没能听到你在门外。”他的声音温暖如春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