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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她蹙起了好看的眉。

    他身上的伤看起来不轻。

    是为了替她采药才受的伤吗?

    他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微侧过身去,低眸整饬着自己的衣裳。

    周妙宛轻咳了一声,试图掩去尴尬,她说:“箱笼里有金疮药,我拿出来。”

    说着,她半蹲在地上,打开竹编的箱笼。

    映入两人眼帘的第一件东西,是一只牌位。

    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先夫景行之灵位”。

    周妙宛先时自称是寡妇。

    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做了块“先夫”的牌位出来。

    怕他介怀,她解释道:“这间卧房原确是供着牌位的。但阳面的房间只有这一间了,先生若是介意的话,随时都好挪到隔壁去。”

    他摇了摇头,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座牌位下的东西。

    是一只积满了灰的长命锁。

    那牌位兴许之前一直被摆在外面,还能时常被擦一擦。

    而这只长命锁精心雕凿的纹路里,积满了灰,连玉的本色都要看不出来了。

    如意菡萏、团团圆圆,这样好的意头,却一直在黑漆漆的箱笼里落灰。

    他喉结微动,连嘴角都是紧绷干涩的。

    他竟不知自己会为一件死物,心痛到这种地步。

    她腹中的孩儿还不知男女时,他悄悄请了能工巧匠来宫中,教他如何去打磨玉料、雕刻纹样。

    再不受宠的皇子,也不曾做过这种匠人的活计,他不知废了多少好玉,才成了这一对送得出手的长命锁。

    那荷叶上颤颤巍巍的水珠儿,都是他亲手镂刻的。

    七年前,见太后手上的是那一只麒麟献宝,他便猜到他们的孩子应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公主。

    他以为,是她心软,还是将另一只给了她的女儿佩戴。

    ……原是他多心了。

    箱笼尘封许久,里面东西多,周妙宛埋头找了好一阵,才翻出了那金疮药的小瓷瓶。

    她正欲把它交予给他,一抬头,忽然就撞见了一道晦涩莫明的眼神。

    他一直这样看着她。

    周妙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她站起身,毫不躲闪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任他打量。

    反正她也在审视着他。

    明明他口不能言,可她看着他的双眼,却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要说。

    周妙宛不知为何,心里一堵,她说:“先生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缄默良久。

    他终于收回了目光,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见状,周妙宛拿出那块长命锁,掸了掸上面的灰,放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