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周妙宛摇摇头。
她其实有觉得他这么叫她很奇怪,什么碗儿盆儿的。
但他每一声都唤得缱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好脾气地解释道:“没有哪一对夫妻是奔着分崩离析去的,对不起,景行。”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的手。
但年关将至,他们就算分道扬镳,回京城的路也是在一个方向。
周妙宛真的硬下了心,一路上再没多瞧过他一眼,哪怕他时常刻意与她相遇时,见着了,她也只浅浅一笑。
李文演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没想到谋划多时,最后会卡在这里,他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一个无风无月的夜里,他们歇在了同个驿舍。
正要睡下的时候,周妙宛听见了小二的议论。
“去,给乙字房的客人请个大夫,他发了高热,快去快回,别叫人死在咱这儿了……”
她站在门前,犹疑许久。
她知道的,此番出行,李文演身边一个小厮也没带,此时一定是一个人在苦捱。
相处许久,到底不落忍。
周妙宛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简陋的木板床上躺了个人,他蜷在薄被中,脸半埋在枕头上,连后颈都烧得通红。
——他对自己从来都狠得下心,足足在河水中浸了两个时辰。
周妙宛没说话,拧了手巾把子,敷在他的额头。
她正欲起身,去再问小二要些热水,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发着烧,浑身都是滚热的,此刻贴在她的后背上,烫得周妙宛一激灵。
周妙宛的手搭在了他圈在她腰间的手上,正要将它们分开,就听见身后的人沉闷的声音。
“不要走,”他说。
她顿了一顿,说:“好,我不走。”
眼下不走。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他的手骤然松开,随后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
他终于安心合上了眼。
周妙宛心情复杂,待到大夫来了开了药,她忙前忙后地给他喂药,待他的体热终于退去了大半,才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恰在此时,他喑哑朦胧的声音传来。
“不,宛儿……宛儿,我定不负你……”
是梦呓吗?周妙宛心内波涛起,定定看他许久。
他没有再说梦话,呼吸平顺,终于睡熟了。
待她走后,床上的人才缓缓睁眼。
他这句貌似无心的梦话,终于还是打动了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
她对他说:“我愿意赌这一把。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去掺和夺嫡的是非。”
怎么可能?
他心头不屑,面上却极温和,带着笑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