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枝在流泪,方才的哽咽也成了啜泣。
他不知?道在哭些什么,是为了病重父亲的担忧,还是他早该放弃的情谊、他错误的立场,和不该有的愚蠢天真。
……
一夜的雨停在清晨,早雾迷蒙时?树也苍翠,草叶上滚着几颗露珠,晶莹剔透。
岑观言在房中看卷宗,关于前朝近乎失去?记载的变法,只有在老旧的典籍上能窥见一二。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即便最开始变法的初衷是正?确的,一切到了最后都成了错误,被尘封进?历史里,连变法的具体内容也无?处可寻了。
他好不容易找见的,也只是其?中之一。
改兵制一事关系重大,岑观言隐约能窥见长公主想塑造的盛世,宏伟的图景在一步步地勾勒下变得清晰,在他的参与下,逐渐成为不那么遥不可及的华胥一梦。
他总该为此多做些什么。
外头又?有人叩门,吱嘎一声向,外头的人走进?了房中。
不速之客,还是昨日出现?在殿下口中的人。
是纪怀枝。
来人依旧温润如玉,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折扇轻摇,一派贵公子的做派,很是儒雅。
“还未恭贺过观言贤弟高升。”
纪怀枝十分坦然地拱手行礼,面上也看不出许久未见的尴尬,反而笑?意温和真挚,丝毫挑不出错处来。
身后的小厮也将?贺礼送了进?来,
“许久未见,贤弟依旧风姿清肃,只是愚兄多沾了些俗物气,都不该与你同在一室内,污了你的风采了。”
他戏谑着开口,熟稔的自谦玩笑?消弭了空气中两人都不说话的尴尬氛围。
“纪公子谬赞了,岑某也不过是个俗人,能在京城有碗饭吃已?是皇恩浩荡了,哪能有什么风姿呢?”
岑观言滴水不漏地回答,试图猜测面前人的来意。
他眼里的纪怀枝与先前大不相同,更圆滑更真诚些,几乎挑不出一丝错误。
第?一眼看去?,似乎确实?只是一个来道贺的同僚而已?,只是比旁人更懂得些人情世故,连带的贺礼也要精致得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仔细端详才能窥见眼底一丝丝的恶意,被埋藏在虚假笑?容之下。
“贤弟不必如此客气吧,怎么说也是同年,该互相多说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