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上曲靖受阻、叶增果断下令转道之后,淳军立刻勒马南下,全军日夜兼程地向庆远逼近。
行迹既是早已为庆远均军所知,那便更无遮掩的必要,诸营一路擎旗竞鞭,短短数日内便锐气张扬地驰近庆远。
但瞿广的动作却更快,还未等淳军开入庆远地界,他就已率麾下仅有的四千兵马狠狠扑向了有张茂残部驻守的曲靖——竟将身后撤空了驻军后的庆远城毫不留惜地丢给了淳军。
这种不顾后路的疯狂做法,简直令钟彦派出的淳军斥候瞠目结舌。
怔愕之外,众人心中竟对眼下这态势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然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却是无人说得清。
“那个瞿广,行事倒有些像叶将军的作风。”钟彦在整军加速驰向庆远途中冷不丁的一句话,登时令众人醍醐灌顶。
这才明白先前那熟悉之感从何而来——这般疯狂的举动,从前怕是只有叶增才做得出罢。
此话传至叶增耳中,众人皆以为他当不怿。
谁料叶增仅道:“是我之幸。”
淳国在中州大地上以偏北一隅抗击坐拥四方的均廷,从败到胜,从胜到大胜,九年来将烽火战线从曾经一度失防的菸河南岸一路推进至帝都盆地北缘,淳军的染血兵锋生生撼动均廷帝臣、威慑东陆诸国。但叶增的不败战史虽令人望风生畏,却亦令淳军渐渐变得骄躁、轻敌且自疲。
如今终于出现一个谋勇不可小觑、可堪与之一战的敌将,于叶增及淳军而言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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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广扔给淳军的庆远城几乎已被焚掠一空。
在巡视过内外颓毁的城垣墙垒后,叶增放弃了率军入城的念头,直接令大军北移十里,壁于离城最近的一座矮山前。
他则驻马于城郭近处,举目打量城野,长久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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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远作为两军交通要塞之地固然不可不守。大军北移扎营,钟彦则带麾下士兵留了下来,欲抢先进城修缮城防废垒。
正将步上前去请帅令时,钟彦却被叶增的亲兵一把拦住。
他不解:“将军眼下一个人立在城外发怔,身边亦无旁人,我欲去问将军此城修是不修,你拦我作甚?”
“你以为将军那是在发怔?”亲兵摇了摇头,又望一眼远处驻马不动的叶增,“将军眼下那是——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