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即刻撤回屯驻于锁河山东的晋军,并且派遣使节前往中州淳国,向淳王拜表称属国,表明将不再倚奉天启裴氏伪庭,此后仍将以贲臣自居;再奉二万金铢、十万石粮草于淳军,作为晋国为南伐均贼、匡复大贲社稷所资之力。
前两道诏谕无人称异,唯有这第三道令不少臣子迟疑踌躇。
有大臣上言说:“晋国若附淳国,天启必会命澜州休、彭二国攻伐晋国;且淳王之前已拒绝收受晋国所资之钱粮,而其所邀之事晋国亦无法满足,恐其不会答应。”
晋国新君回应道:“淳王多年来耿耿于怀的便是当初贲宣帝被挟持困于夏阳时,先王因怠战而拒不出兵救主,以致裴祯一朝坐大,最终废帝立均一事。淳王身为大贲天子同姓诸侯王,虽多年来对晋国隐忍不发,但对先王的这口气却无论如何不可能咽得下,又岂会收受之前倚奉均庭的晋国钱粮?淳王生性倨傲,必得晋国俯首称臣,方能解其心头之恨。至于休、彭二国,我则以为不足为虑。以淳军如今之兵威,休、彭如何真敢来攻打已向淳国称附的晋国?纵使二国果真不惧,我料淳王亦不会对任何一个贲臣封国坐视不管。”
众臣闻之有理,又见他意态坚决,便无人再持异议。
三道王诏发下后,晋臣们便日夜跷足等待来自东、北、西三面的消息。
晋国国书送至宁远城时,云氏已从之前的惊怒中清醒过来,亦意识到之前的晋使杀人一事未必那么简单,加之晋国先王已死,新君颇为明理,生性崇尚和平的羽人们便默默地收下了晋国修和的国书,虽未提出再与晋国恢复盟约一事,但终于将前仇埋于往事尘风之中,不再提起。
迁延徘徊于霍北港外多日的蛮族鄂伦部兵马既闻晋、羽之乱,自知此番已无法逼由晋国索问到羽族云氏内情,兼又感受到晋国新君并非一个与先王一般的怯战懦弱之辈,便亦不再过多拖延,果断地调头撤军。
淳国毕止王城中,淳王孟守文阅毕晋国新君所修之国书与唐进思所报晋国退兵之札子,静坐须臾,长喟而后道:“宣帝之仇辱,今已半报矣。”
随后他命人将晋国国书收付入匣,再由礼官封存入弘文阁中,以示允准晋国此番称附之请,亦坦荡地收受了晋国奉上的二万金铢、十万石粮草的伐均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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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安粮草司在收到来自于都中要求即刻安排转漕晋国所资钱粮的诏书后,文吏们都很是有些惊诧,不禁佩服起齐凛之前料事之准。
晋、羽、鄂伦部于此番乱事中皆未得利而有损,惟有淳国坐看澜州动荡,揽收种种利果。
而齐凛在详细地了解过北面这不到一个月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后,并未露出任何轻松的笑意,反而道:“十年之内,晋国必成腹心之患。”
言虽如是,他仍知目下最重要的乃是迫在眉睫的南伐钱粮一事,至于十年后世事如何,皆比不上今朝谁能入主天启来得重要。
筹计转漕诸事琐碎而耗力,于是连精明如齐凛者都一时忘计去计较,那个令鄂伦部主君亲策兵力前来问讨、由此勾起整出乱事的羽族女人,如今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