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叶增与诸将练兵未归,秦一独自居于中军次帐之中,正一丝不苟地调配用以为叶增敷伤的药泥。
待见齐凛,她停下手中动作,对他微笑道:“自出义安至此仅用了十六日,想必一路劳苦。”
“夫人。”齐凛长揖行礼,容貌虽有倦色,神态却极认真严肃,他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夫人之前所询之事,业已自宛州查实。”
秦一闻之敛去笑意,接过书信,轻展细读。
“衍雨之事,与霍塘向夫人所言,只怕皆是真的。”齐凛等她读毕,又说道。
秦一将信笺折起收好,“多谢齐家相助。”
齐凛道:“能为将军分劳,此亦齐家之幸。只是既知此事为真,夫人有何打算?”
秦一稍蹙眉头,“太过骇俗。”
齐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至此,这一封详尽查明了衍雨医门此番所冀望之事的宛州来信,加上两个半月前霍塘向秦一全盘托出的此行目的,终于完整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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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自贲宁帝二渡天拓海峡、讨伐蛮族以来,近百年间天下易主,四方苦战,百姓父子兄弟暴尸骸骨于野不可胜数。衍雨医者仁心,向来厌见战事,对军武之人更是心存偏见,颇多嫌恶。只是到了这一代,医门中却出了一个异数,正是十年前方继承衍雨世家的家主霍长霁。
“自墟、荒二神创世起,九州何时少烽火?”
他这样向世家诸人问道。
“避而不近兵武之事,终不过是自欺欺人。兵者可以诛暴乱而禁不义,以战止战,方为宗道。衍雨欲济苍生万民,何妨蹚一蹚这血火浑水?”
众人面面相觑,竟不能驳。
而霍长霁口中今世用兵“诛暴乱而禁不义”之人,便是战功赫赫、名震东陆的淳国名将叶增。
“存宗兴睦,世代永昌;忠炳日月,兵武安国”——这十六字由叶增夫人秦氏谱写的叶氏字辈,传至霍长霁耳中时,令他不禁慨叹连连。
“好一个‘兵武安国’,好一个‘兵武安国’——”他将这话重复了两遍,又说:“这等将材,若战死了,倒极可惜。”
于是霍长霁将医门这一代中最熟晓医术与秘术的杰出子弟霍塘叫至近前,嘱她道:“墟、荒二神之古印,今可析之。务使叶氏之将血,长流于此世间。”
霍塘奉命,随即踏上了去往唐都南淮的路。
而霍长霁要霍塘去完成的事,可谓是无与伦比的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