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立刻皱起了眉头。
霍塘低头,从袖中摸出一小包药粉,双手捧着递给他:“你从前在义安时就一直操心疲累,我听人说此番到了临封你更是忙得夜不沾枕,于是很担心你的安康。这是我自制的进补之药,今后我不在你周遭的日子里,你要记得每日清晨都进一匙,可好?不然我会不放心。”
齐凛默然片刻,方抬手接过那药。
心情较之“那天”则更为复杂了——即将随军南出当阳谷的人是她,所将面临兵险的人是她,然而却是她在忧心他的安康。
感觉到自己心间遽起的难解之意,齐凛对她一向自持冷漠的外表一时有所松动,嘴唇张了张,“你……”
话未出口,耳边忽然冲入许闳的笑声:“原来如此。”
齐凛回头去看,就见不知他何时也跟着出来了,站在帐帷边上不知看了有多久。
而他与她二人之间此刻情形,想叫许闳见了,亦真是解释不得了。
“咳……”齐凛清了清喉咙,只觉周身一阵臊意,转头复视她道:“天色不早,我还有事需去中军禀报,你早些回去罢。”
而方才本想要说的那一句‘你自己也当保重’,竟至最后都未能说得出口。
霍塘瞅瞅许闳,再小心地瞅瞅齐凛这非喜非怒的奇怪脸色,生怕他又将她讨厌了,于是不敢添乱,只喏喏应了,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离去,满是不舍之情。
待她走远了,齐凛方叹了一口气,回身对许闳道:“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许闳似笑非笑地问:“我想什么了?”
齐凛懒怠多解释,拿眼去望她远行的背影,微微蹙眉,对许闳道:“此番她随军南下,要烦你替我照拂,不要令她受伤。”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并未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可许闳仍旧似笑非笑地问:“叶将军指名要的医女,照拂便照拂,什么叫做‘替你’?”
这一针见血的一击,令一向能言善道的齐凛顿时哑口无言。
这才惊心醒悟,自己之前种种复杂的心情究竟意味了什么。
岂料许闳在侧又深补一刀:“并非我所想的那般——我确是想得浅了,并不晓得她已是你齐凛的人了。”
齐凛抬手扶额,再不多言一字,足下生风地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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