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商忙摇头摆手,“自然不是!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置君命于不顾!”
英欢冷笑,“那是为何?”
曾参商眨眨眼睛,低了头,踌躇了半天,才又小声道:“邺齐皇帝陛下人冷不言,方将军对着邺齐诸将又死活不肯低头,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折后一分而让……”
英欢瞬时明白了她为何回来,心中微躁,又隐隐起了怒气,当下斥道:“将帅议之不决,你同朕说这些又有何用?!”
曾参商咬咬嘴唇,声音愈发小了,“臣以为若令两军听命于邺齐皇帝陛下一人之令,必会激犯邰涗大军众怒;然此时中军帐中,满帐诸将,无人驳得了邺齐皇帝陛下之议……”
英欢看她两眼,两颊微红,目光却寒,忽而离案起身,抬手将发拢了一拢,快步越过她,掀了帘便出得帐外。
外面日已将落,远山苍树郁郁葱葱,千叶镀金。
敞袖罗衫绯红嫣嫣,长摆襦裙紫苏垂落,虽作素颜,可风致一路燃人眼珠,在这大营之间堪堪独亮一方。
英欢面色奇寒绝冷,虽知曾参商跟在身后,却也不同她再言语一辞,脚下直朝东面中军帅帐行去。
两军虽是于北合营,可东西中军之间仍然有界,邺齐持戟之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路行来,待她过界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在后面追着结巴道:“陛、陛下……”
英欢不管不顾,大袖微甩,斜眉瞥那几个士兵一眼,自朝贺喜帅帐快步走去,待至帐前才停住,双手入袖而拢,下巴微仰,对帐外守兵冷声道:“朕要进去。”
戈戟哗哗震收,两排士兵统统退让,无人敢拦。
她掀帘而入,帐内光线稍暗,清冷不已,满帐十多人听见声音早已站起,此时见她进来,纷纷行礼,而后立在两侧候着。
惟帐中一人稳稳坐于帅案之后,定定看着她,薄唇紧抿,动也不动。
英欢冷眼扫过帐中诸将,目光停于方恺身上一瞬,又晃至案前那人,纤眉略蹙,直接了当开口道:“两军如若只置一帅,此帅定由邰涗之将来任。”
语气迫人决绝,毫无旋留之地。
帐中邺齐将领面色黑沉,邰涗诸将则是倒抽一口冷气,谁人都没想到她一入帐便提此事——
贺喜一意孤决,两边相议四个时辰都僵持不下,她竟是开口一言,便将邺齐一部逼入死角!
女流之辈,乱军扰纪……
邺齐诸将心中忿然,均作如是想,虽咬牙切齿却无人敢言,只是纷纷转头去看案后之人。
贺喜双眸烁烁,盯着她的眼,扶在案侧的手轻敲一下,忽而扯嘴一笑,道:“便由邰涗皇帝陛下为两军主帅,此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