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吸气,远处苍青寒光折日而闪,分明是邺齐人马之甲!
可邺齐大军……
怎会在此出现!
曾参商在一旁亦是看出来了,不禁急急上前几步,身子俯在望楼栅缘上,极尽目力朝远处去看,半晌猛地回身,道:“陛下,隐约辨得,阵中帅旗书朱。”
朱?
英欢蹙眉,凝思片刻,却想不出在中宛境中,邺齐大军有何部隶属朱姓大将麾下。
曾参商亦是喃喃道:“从未听过有姓朱的……”慌忙转头看向英欢,道:“莫不是有人假作邺齐大军,欲骗我等放松警惕?”
英欢脸色一冷,回身吩咐先前那至麾校尉道:“去点一队平日里素来精敏的人,不要惊动旁人,你带着从南城侧门溜出去,探一探那一阵前锋,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校登时领命而退。
英欢只是站着,半晌之后看城墙下面无声无息出去了一列人马,飞速朝南面奔去,才收回目光,对曾参商道:“随朕回府衙去等。”
·
回至府衙一堂内,命人摆了点简膳进来。
英欢自己不碰食箸,却命曾参商吃,低声道:“都瘦成什么样了!”
曾参商不愿,却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吃起来,口中小声道:“陛下也日渐消瘦……”
英欢看着她,不再开口。
先前跳脱张扬的那个年轻女子,现如今在军中被磨砺得这般敛重,她却不知该喜该忧。
就连她自己,在军中这大半年来,心性也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不豫所得,反是处处都裹着沉杂之思。
战事疲民……
若有一日天下再无战事,当是大幸!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外面便生起响动,零零碎碎的脚步由远及近,不多时便停在门外。
英欢紧而抬眼,见那至麾校尉已然回来,不由自主起身,声音微颤:“如何?”
小校拜过她,让出身后一人,禀道:“应是邺齐大军没错,但臣怕事有万一,特带回来前锋阵中一人,请陛下过问。”
身后那人甲胄青亮,眼中炯炯,上前便单膝跪倒,“在下刘觉,乃朱将军麾下致果校尉,叩见陛下。”
英欢挑眉,着他起身,虽听他利落几言,颇有邺齐铁骑之风,可仍是不敢轻信,便问他道:“你口中朱将军,是指何人?”
刘觉垂首道:“朱将军单名讳雄,从我上征战多年,大历十二年平南岵东部诸州后,被除权知镇州府事,领义平军节度使衔,统南岵所占数州军务。将军麾下之部屯于南岵时久,一年多来未曾参战,因是陛下未得有闻,也在常理之中。”
英欢听他言辞有理,条据清晰,心中顿生好感,当下信了他三分,下案两步,又追问道:“既是屯于南岵之部,为何会在此时入得中宛境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