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思心中骤然慌了神,有些担心这老和尚是故意来套话的。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人一番,压低声音道:“大师所言佛法高深,季思受尘世熏染毫无佛缘,因而不大听的明白,也对什么轮回生死这些的神鬼言论不感兴趣。”
“倒是老衲逾越了,这杯茶用于赔礼,还望侍郎大人莫要见怪,”圆空仰头将茶饮尽,捻了捻胡子出声,“今日相逢即是有缘,老衲送大人一句话,芸芸众生,唯大人得此际遇,唯心所想,唯心所为,诸事种种从心而定,心如明镜,照出万象世界,方不悔重来一遭。”
话说到这般,季思已然明白这位鸿福寺主持心如明镜,万事万物瞧得透彻,所思所想所看所知已然超脱凡尘,非常人所及,也自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听他一番话,好似醍醐灌顶,猛然清醒,连忙起身作揖道谢,“是季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过大师点拨,今日的一番话令季思收获颇多。”
“侍郎大人严重了,今日能与侍郎大人有这番交谈,于老衲而言也是一大趣事,愿大人离苦得乐,一切无碍。”
同圆空大师聊了许久,季思才从这座小院出来,由着一个小沙弥带路,将他带回了自己先前休息的那屋。
他缓缓走进,便瞧见门口立了两人,斜阳将一大一小的身影映射在地上,拉成细细长长,微风拂过,皱起心中道道涟漪。
虽说旁人无心可能是自个儿误会,但季思已经许久未体验到踩着夕阳余晖,有人在门口等你归家的感觉,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他娘亲牵着他在蜀州王府门口等他爹的场景,心中百感交集,放轻脚步缓缓走近。
前方两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祁然轻声问:“季大人去了何处?”
“四处逛了逛,子珩等久了吧。”
“无事,”说完,祁然松开祁念的手,将他往前推了一步。
祁家这位孙少爷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双手作揖,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带着稚气道:“祁念谢过季大人救命之恩,此等大恩莫敢相忘。”
季思心中其实还是很复杂,起初没注意,现在细细看来,越发觉得这孩子周身气质跟祁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不是他亲生都不会有几个人信,他虽不喜这孩子,但也没兴趣同他过不去,没有半分气量,随即半蹲下身勉强笑着说:“小公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怎要你还,要还也是找你父亲啊。”
祁念听了这话下意识回头瞧了眼祁然,见他眉头紧皱,又连忙低下脑袋走回原处。
口头上讨了便宜,季思也知足没上赶着找死,而是直起身故作随意问道:“小公子如此乖巧,子珩真是有福气了,不知道娶的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有机会我去问问可还有个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如今廿又六了,年纪也不小,若是合适,也去找媒人说个亲定下这终身大事。”
闻言,祁然眉头皱的更紧了,越发觉得季思对念儿的事实在过于关心,犹豫片刻才回,“如不了季大人的意了,内人只是个普通女子,家中也无姊妹,而且生下念儿便因身体原因离世了。”
离世了?
那自个儿不就不算拆人姻缘了吗!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一扫刚刚郁闷的心情,季思语调上扬,话音中满是情难自控的喜悦,“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