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两个字却让季思愣了愣,帐中很暗故而衬的祁然的双瞳很亮,像是月夜下的一汪清泉,映照出他所有的喜与悲,不安与无奈。
他知道祁然问的是死的时候疼吗,当时被自己踹的那一脚疼吗,现在身上那二十二道伤口疼吗。
“有点儿疼,”季思笑了笑,“忍忍就过去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祁然问。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同你说。”季思的表情有些窘迫。
祁然又叹了口气,他发现这几日叹气的次数尤其多,收回目光躺平望着账顶,缓缓道:“我以为我对你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是我多虑了。”
“不是这样的,嘶……”季思猛地一下弹跳起来,拉扯到伤口又被疼的跌躺回去,眉头皱死,额头冒出的冷汗打湿了鬓角,咬住的下唇白的没有血色,身子颤抖不止,想必是疼极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把祁然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坐起身来扶住人低头查看,脸上的表情满是担忧,“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便要翻身跳下床,刚一转身手却被人紧紧握住,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颤抖着,掌心满是湿漉漉的汗水,汗水通过掌心相触的地方交织,有些炽热,就连传来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你……你别走……”
他声音有些发紧,祁然轻轻一抽便可挣脱,可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我刚醒来的时候很怕,看到你之后更怕了,我不知道这六年发生了什么,看到你娶妻生子,前途无量,怕你忘了我,更怕你还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祁然垂眸自嘲的笑了笑。
季思喉咙一紧,将酸涩感和疼痛压了下去,死死握住人手继续道:“你也知道我爹娘去世的早,没人教我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我以前不敢说,是怕你讨厌我,怕你觉得我恶心,现在所言也并不是为了戏弄你,你于我而言不是不一样,而是心尖上的唯一。”
祁然猛地一下抬头,睁大了双眼。
“我重来一次,什么都看透了,不想求什么山河安百姓康,我只有一求,求与你一生到老,白首为约,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我心悦你,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你。”
听着这番话,祁然眼神有些慌乱,眼前又突然发现出那个梦,梦中的李汜便是这般说着心悦自己,下一秒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处孤坟,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他守着那座孤坟就这么过了六个年头,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此时看着这人目光,他觉得心中有一处角落塌了下去,露出的嫩肉是他在柔软的地方,他缓缓转身跪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人,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贪婪的将他印出眼中,抬手将季思眼角的泪珠抹去,张了张口道:“一生到老……白首为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