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离开。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营地那处的所有声音没有一点能够传到萧常陈耳中,他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萧长笙,两人紧握的手传来一丝凉意驱散了他心里那股燥热,他六岁之前的记忆是没日没夜的挨打挨饿,六岁之后的所有记忆都同面前这个男人有关。
刚到骁骑营的时候自己语言不通怕得要死,生怕自己闭上眼睛就会像边域军那群人一样,被这个男人一刀毙命尸首分离,他很怕死,作为德古家的私生子是被所有人厌恶的存在,就像沼泽这个名字一般肮脏恶心,哪怕受尽欺辱也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那段时间是这人陪着自己,即使手腕被咬出血也只是笑着咒骂两句继续给自己上药。
萧常陈记得自己学的第一句大晋话便是师父,那日这人笑了许久冲到萧长聿跟前不停炫耀,他给自己取名常陈,常陈星是禁卫军是守护,他告诉自己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自己得更加努力,因为想守护这个人。
过去种种在眼前浮现,萧常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喉咙酸涩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宣泄出来,“师父......”
声音沙哑哽咽,虽只有两个字却让萧长笙的身子一僵,如避蛇蝎的松开身后之人的手依靠着树干语气淡然道:“要说什么便说吧,说完就别来烦我了。”
他没回头只是垂着眸沉思,小半晌后也没听见声音,一抬头瞧见人前瞪一眼抖三抖的南甸将军在自己身后眼眶通红,双手握拳满脸的委屈和难过,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顿时慌得不行凑到人跟前着急道:“不是,你干嘛,你是一军之将这模样若是让人瞧见威信都没了......”
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他身子僵在原地,脸色阴沉已然有了不悦,“萧常陈,放开。”
萧常陈不但没有松开还收了收手,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唉,”萧长笙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天际,语气淡然,“你总归不姓萧啊。”
“我是,”萧常陈执拗道:“阿拿昂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一个萧常陈,我不想当阿拿昂我只想当你的萧常陈,师父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听着这人的声音萧长笙的思绪飘得很远,好似又想到当初那做了噩梦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喘不上气的孩童,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同自己一般高了,他养了他十年,这十年间事事悉心教导亲力亲为,待人如弟如子,他以为自己这个徒弟只是个被抓去军营做苦力的喀什百姓,却不知是南甸大族之子,南甸王从头到尾都知晓,只要他略施小计大肆宣扬一番,临安的那位君王就会知晓他们萧家同南甸大族关系匪浅,并将此事瞒着不报。
君心难测最忌猜疑。
萧家走在刀尖上举步维艰,周遭多是虎视眈眈之人,妇孺女眷均在临安,这个通敌的罪名一安下来等待萧家的只有一个死字,他怎能用将整个萧家置于危险之地,怎能让他大哥一朝心血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