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炀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冲着一旁的晏怀铮抬了抬下巴,后者得到示意点头回应,起身朝着季思走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季侍郎请看。”
那盒子不大,里面装了一支白色的草,说是草却也不像,底部有根须,顶端有花苞,季思低头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薄唇紧抿,神情有些复杂。
“这是西羌一种花叫无根,因为生长条件苛刻,数量稀少所以大多人不认识,”晏怀铮解释道,“季侍郎有听过吗?”
季思没出声,他在从小在天启八营长大,跟着营里的士兵耳濡目染对西羌的东西算不上十分熟悉那也能算了解一二,这东西却是真的没听过,掀起眼帘看向晏怀铮,脸上的表情带着询问。
后者冲他笑了笑客气道:“季侍郎,这就是九节雪芝。”
仅仅几个字,但季思却能明白话外之意,脸色顿时一变,心跳骤然加速,着急道:“殿下是从哪儿得的,这……这这万万不可,这事若是出了点差错,下官这脑袋铁定保不住,下官丢了命是小,若叫旁人知晓殿下弑……”
“季大人,”从头到尾没出声的兰先生这时候开了口,打断季思的话警醒:“慎言。”
季思将视线望过去,瞧见他眼中的狠绝,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抬手擦了擦汗水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下官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李弘炀握拳抵在嘴边咳嗽,整个人身子都颤抖起来,喉中像是含着浓痰,吐不出吞不进,就这么卡着,咳嗽的声响牵扯着五脏六肺,落在众人耳中喑哑难听。
东宫的大太监方青连忙凑近替李弘炀拍背顺气,小半晌后咳嗽声才渐渐小了起来,他端起桌上的茶水递过去,李弘炀接过饮了几口,待气息平稳些轻声道:“怕什么,让你把东西送上去又不是让人去死。”
季思在心中冷笑两声,对这人不要脸的性子嗤之以鼻,这东西是他送他的,好处被李弘炀占了,坏事全得自己背锅,真要出点什么事,第一个受责的就是自己,那时候李弘炀不仅不会替自己说话,说不准还会倒打一耙,到时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半分好处没讨到落了一身臊。
他不知道李弘炀安了个什么打算,却晓得这人生得是什么心思,这盒子里的东西是个烫手山芋,他拿了不行,不拿也不行,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法子拒绝,这时候季思有些慌了。
看着季思唯唯诺诺又惜命的模样,晏怀铮笑出声来,“季侍郎,你误会殿下的一番苦心了,这无根并不是毒药,就是味普通药材,吃下去也对人体无碍,殿下只是担心你此去喀什本就是奉了皇上旨意为了这九节雪芝,若是这一趟一无所获,你猜皇上会不会怪罪于你?”
他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打量着季思表情,见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继续道:“这次殿下受奸贼所害,幸亏福大命大才转危为安,这个节骨眼上各方虎视眈眈,殿下正是惜才用人之际,季侍郎跟着殿下没有十年也有八载,殿下还能害你不成,这东西不是催命符而是殿下给季大人的保命符,季大人莫不是不想承这份好意,就是不知是有了保命的法子,还是,想寒殿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