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时起,陈平安三个字叫着叫着就这么顺了口,以至于他自个儿都快忘了自个儿的本名叫陈渊。
这个名字乍一下从季思口中吐出来,陈平安眼中的震惊不假,脑中像是被线团缠绕着一点思绪也理不清,他眼神闪烁,皱了皱眉,下意识握紧手中匕首朝前一步,嘴中不解地问:“你……”
话还未出声,远处突然飞来一柄长剑,陈平安神情凝重也顾不上其他一个翻身避开,随后二话不说将地上的季思拎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长剑转了一圈又原路退回,被一只骨骼分明且修长好看的手给握住,这人乘着风跃来,飘飘然落下地,一系白衣在青山绿水纷纷落叶的衬托下,连带着冷意的眉眼都好看的惹人注目,带着仙气又带着寒气,赫然就是祁家的二少爷,祁子珩。
望着前方的二人,祁然的目光最终落在季思身上,当瞥见这人身上的伤处和血迹时,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是变得越发难看,说话声也带了抑制不住的火气,“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陈平安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眼中满是绝望,仿佛下一刻就能痛哭出声,“祁少爷,我欠您太多了,永安王府欠您的更是没法偿还,就算您要我这条命我都心甘情愿,可是季思得死啊!他是罪有应得,他应该偿命啊!”
祁然眉头紧锁,周身气势凛然如霜,就这么现在那儿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些许,紧抿的薄唇泄露出他的烦躁和焦虑,尤其看到季思身上没止住血的伤处,眉头紧锁。
陈平安也未等他出声,继续道:“我知晓您待少爷一片真心,是我家少爷福薄没这份福气,您替少爷立衣冠冢替少爷担责,为了少爷更是将自个儿都搭进去了,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份情谊永安王府上下无以为报,如今这事您就别管了,季思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解恨,我都以安排妥当不会牵扯到祁家,陈平安贱命一条换了季思一命,也是值了,祁少爷您回去好生过日子吧,为了您自个儿过,劳您给小少爷说一声平安在下头会保佑他喜乐安康的。”
这番话说的像是临终遗言,季思认真听着,而目光却是盯着前方的祁然,看到这墓碑时他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许,可等那个猜测真的被说出来后,带来的震惊依旧未减丝毫,大脑一片空白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眼前这人,像是要将祁然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看的清楚真切。
祁然替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祁然替他照顾平安。
祁然替他做了许多。
可是自己不知道,也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他以为自己余祁然而言虽有喜欢却不过尔尔,所以才会娶妻生子如花美眷,故而从来没有去问过自己死后祁然过的怎样,可否还记得自己,可否会同自己妻儿谈及当年那个同他有过短暂相交的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