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重复了三遍,倒让严时正额头的汗出的更多了些,他心中知晓这位爷从还是太子时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如今当了皇帝,尤其这段时日也不知怎么了更是喜怒无常,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想出声劝阻几句,就听承德帝又开了口:
“你既然想跪那就跪着吧,兴许什么时候跪到朕满意了,这事就能翻篇。”
说罢一甩衣袖气冲冲的离开,方清荣眼神暗了几分,挺直了身子就这么跪着,祁匡善看了眼承德帝离开的方向,长叹了口气掀起衣袍下摆便也跟着跪下,方清荣侧头望了他一眼,后者只是笑了笑,“这到让我想到以前同你较劲被老师罚跪的时候了。”
话中的老师是已逝的徐老太傅,也是二人恩师。
二人对视一眼笑出了声,笑声中是坦荡无畏,是愉悦惬意,好似不是在下跪而是在迎着风肆意而行,他们师从一人,骨子里是同样的脾性,先师教导时曾说,要他们入朝为官要记住,官者,是为天地立命,为民生立法,为大晋盛世太平立身。
若国运昌平,君主圣明,那他们要做的便是守着这河晏海清,传承这盛世河山;可若是天下不公,君主愚昧,他们要做的便是做那柄让君主悬崖勒马的刀,不求锋利,但求刀刀见血。
严时正同二人关系相比,自然没有这同门同窗的情意来的深厚,却也位于三公之一,本不想趟这浑水,可余光瞥见二人跪的端正的身影,咬了咬牙也只好跪在祁匡善身旁。
“镇国公,你……”祁匡善犹豫着开口。
“罢了罢了,舍命陪君子吧,这三千人真要给关了,在狱里出了什么事,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严时正没好气道:“顺道给我家那小兔崽子做做表率,还望他以后也能成个才。”
一旁的两人都听说过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惹是生非的性子,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
可终究事与愿违,事情并未那么顺利,方清荣本就身体不适再加上旧疾未好,来时又淋了雨,额头还磕的红肿一片,如今又跪了许久便受不住,眼前有些晕眩身子起了热,入目所及都罩着一层雾蒙蒙的黑纱,最终一个没稳住晕了过去,脑袋恰好磕到一旁九龙腾云的红铜鼎上,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
那血糊了他的眼睛,流了满脸,粘稠湿润,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瞧见的也不过是祁匡善惊慌失措的面容,嘴唇开开合合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思及至此,承德帝回头望了望那红铜鼎,上头的血迹已经被收拾干净,一点也瞧不出发出了什么,他长长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的问道:“朕这些日子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这心里头就像是藏了一头猛兽,听见那些个声音脑袋就疼的很,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