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壶中漂浮着几片茶梗,在平静的水面躺着,从底下升起一个水泡,慢慢在水面冒出,发出呼噜的一声,随后水泡破裂开来,扰乱了水面的宁静,泛起了涟漪,那茶梗打着旋儿,最终被茶水淹没,慢慢沉了下去,直至再也浮不上来。
突然,茶水倾洒出来,溅湿了地面,盛着茶水的被子也应声碎了一地,有些滚烫的茶水更是打湿了上好布匹制成的衣衫下摆和鞋面,那衣衫的主人挺直了背,背上捆束着一柄**,站在那儿眼眶通红却死死咬住下唇以至于泛白了都不让一滴泪掉下来,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倔强强硬的模样。
“胡闹!”严时正气的重重的拍着桌子,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以前当他孩童心性贪玩爱闹就算了,可如今更是越发得逞进尺了,竟还想着偷摸溜出府朝着畄平去,这简直就是不怕死的行为,先不说他知道畄平在何处不,就说他独自一人从临安去畄平,一路上危险重重,他从小被宠坏了又没人伺候,若真是出了点三长两短,那是再后悔也晚了。
思及至此,严时正越发气恼,指着人怒吼:“我原以为你懂事听话了,未曾想你却阳奉阴违,竟是连你娘身体都不顾了,你有几分能耐我能清楚吗?就你这点能耐也敢往畄平跑,当真是不怕死了吗!”
严兆仰着头,半点不服软,声音带着哭腔道:“是你和娘先骗我的,娘身体就没有大碍,明明是你们先骗我的!”
说起这事严时正脸上也不好看,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没好气的开口,“我们那是为了你好!这行军打仗是你能去玩乐的地方吗!那战死的白骨挪起来能抵成百上千个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其他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吃糠咽菜,也无一瓦遮头,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非你姓严,若非你娘是大晋的公主,你哪能有如今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如何便如何,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恭敬敬唤你一声小公爷,旁人几辈子都换不来的福气,就你这般不识好歹,上赶着找死!若早知你放着好日子不过,不如我亲自动手!”
话音落下,严兆骤然想到了裴战那句:小公爷,也多亏你生在了个好人家。
他本就是半大的少年,又为吃过什么苦,脾性任性惯了,顿时各种委屈涌了上来,强忍着泪意仰头愤怼道:“你当真以为我稀罕啊!”
“你……你……”严时正气的吹胡子瞪眼,左右张望着四周,余光瞥见插在花瓶中的花枝,操起花枝便朝着人揍来,怒不可遏的嚷嚷,“我不信还管不了你了!”
严兆也做好了挨一顿揍的准备,闭着眼将身子凑了上去,谁料这时院中传来一道惊喝声:“严时正!”
严时正果然停下了手中动作,严兆听见声响回过身去,瞧见闻讯而来的昭阳公主,眼眶越发的红,耷拉着脑袋小声唤了句,“娘……”
“卿卿,可有哪儿受伤了啊,快让娘瞧瞧,”昭阳公主双手捧着自己宝贝儿子左右查看,满脸心疼的要死,随后怒火中烧的对这严时正狂吼,“他是你儿子,你莫是真要把他打死不成?那你不如先打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