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支碗从被杈杆撑起的窗户中飞了出来,惊扰了那群夏蝉,蝉鸣声停了下来,一阵咒骂声从房中传了出来,听声音应是个青年,“吵死了,来人去点一把火给本少爷把这草坪给烧成灰烬!”
窗子半开,通过透出来的光,隐约能瞧见屋里有两一站一坐的人影,站着那个人影躬着身在安抚坐在四轮椅上的青年,声音有些苍老约莫四十左右,“振儿,消消气,爹明日便去帮你把后院的草给拔干净了,乖,咱们先吃药。”
“吃什吃,吃了这药我的双腿还能长出来不成!”
屋里的哭喊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孔峯振癫狂的声音又响起,“爹,你不是说会帮我报仇的吗!不是说要让孔令秋那贱种断手断腿吗!你怎么忍心让孩儿受这般委屈啊!”
“振儿,再等等,那贱种如今是礼部侍郎,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待有机会爹一定替你报仇雪恨,让那贱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男人的声音含着森森的恨意,咬牙切齿的语气恨不得将话中提及的那人挫骨扬灰。
“现如今这曲定已是秦王说了算,咱们孔家远不如当初,若非因为瞧见那贱种私藏在房中的情诗,咱们也不知晓他倾慕秦王,这贱种怀着这般恶心的心思,更是甘愿雌伏在男子身下,当真是丢尽了咱们孔家的脸面!”
“嘘,”男人着急着,连忙让孔峯振噤声,“莫要说了,若是教别人听了去传到秦王耳中,咱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还怕了他不成!”
“振儿,莫说了,莫说了,若是被孔峯瀚听见又得罚你了,爹自会寻到机会给你报仇。”
“孔峯瀚算个什么东西,”孔峯振整个人陷在怒火之中,对所有人都抱着强烈的敌意和恨意,字里行间恨不得将周遭的人与物统统毁灭,“他斗不过孔令秋,更斗不过祁家的人,这家主之位真交到他手上,孔家怕是彻底完了,若不是我断了双腿,若不是我断了双腿……”
后头的话他未说出声,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没说一句恨意更深,伴随着摔砸东西的声音和男人的苦劝声。
再往后又是些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怒吼,屋里的两人没有一人注意到院中那颗树上的人影,那人影又瞧了一会儿确定并无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向四周张望着,随后小心翼翼半弯这身子,脚尖借力,轻轻一跃出了孔府。
曲定宵禁不想临安那般早,入了深夜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各种说笑吆喝声吵成一片,灯火笼罩着街道,烛光明亮,恍若白昼。
同外头相比,坐在房中的杜衡和陈平安却是焦急万分,手指无意识敲打的桌面,哒哒哒的声响让他心头越发烦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没好气的给了一巴掌,将手收到桌子底下,另一只手举起茶壶却发现一壶茶已然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