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李弘炀哑着声开口,“你同我去求求父皇,求求父皇收回成命,流放也行收押也可,只要你我在一块儿便什么都不重要,咱们不要了,什么皇后之位太子之位了,都不要了,事已至此错了便是错了,所有什么责罚儿臣一人承担,只要母妃好生好生活着,好生活着便成。”
未曾想曹玉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厉声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好不容易将你摘的干净,你莫要胡来,这般没有出息,我又未必为你筹谋多年,若不是我你能当上东宫太子,能受万众瞩目?如今再说错与对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我没有错,我何错之有?”
她怒不可遏的将手中衣衫重重扔回桌上,冷笑了几声,“旁人能争的东西,我为何不能,她徐令仪能当皇后我也可以,我要所有人知晓哪怕我曹玉菡只是曹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也能压了她们一头,我儿子要做也只能做人上人。”
“延安,”她缓缓起身,动作轻柔的将李弘炀额前有些杂乱的碎发拨至耳后,整理着衣襟,温声而言,“母妃不怕死,母妃也不后悔,母妃唤你来只是想让你记住,母妃是为何而死,将那些仇人一个个记在心中,有朝一日要记得替母妃报仇,教那些人付出代价,将今日所受苦楚悉数讨回来,你可记住了。”
李弘炀双手握拳,无力的垂在身侧,语气中满是疲惫和自嘲的笑意,“母妃眼中,只看得见大业,看得见仇恨,看得见其他人,独独看不见儿臣。”
闻言,曹玉菡皱了皱眉,却是不语。
“自幼儿臣便不讨父皇喜欢,可实际上儿臣也不在意,父皇有这么多的孩子,每人能从他那儿分到的疼爱少之又少,每到这时儿臣便会安慰自己,没事的我还有母妃,”说到这儿,他缓了缓,待情绪平复下来方才继续道:“儿臣将母亲当成至亲,可母亲当成什么?不过是一个争权夺利同人攀比的工具罢了,用来满足母妃自己心中私欲,同李汜比,同李弘煊比,同所有人比,母妃心目中的儿子太过完美,无论儿臣怎么做也永远无法得到母妃的认可,既如此,母妃又何必生下我……”
“啪!”
话音未落,便被一巴掌打断。
曹玉菡浑身颤抖,双目泛红的望着眼前偏着头的李弘炀,瞧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红肿的痕迹,刚刚打了一巴掌的那只手还残留着疼痛,有些战栗,她只得将手握紧拳头放在身后,沉声说:“也许你说得对,当年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那样我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一句话摧垮了李弘炀所有的坚持,他瞪大着眼睛,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嘴唇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爱比恨长久,延安,”曹玉菡轻轻唤了一声,“你要记住这种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切能成为你软肋的人与物都应该除掉,这盘棋并不是输赢已定,只要储君一日未定你还有机会,即便只有一点筹码,一旦压对了宝依旧能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