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承德帝的视线,那位君主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权衡这番话有几分可信,空荡荡的四周落针可闻,安静的有些瘆人。
咚咚咚的心跳声富有节奏,季思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担忧,甚是担心承德帝看出他的慌乱。
不过须臾间,却好似过了许久,方才听见承德帝出声,“如此,许是朕多疑了……你且起来。”
“谢陛下!”季思松了口气,
“如此,朕有一事……需得交托于你……”
“臣当万死不辞!”
“除掉祁然。”
季思愣住,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沉声又问了一遍,“陛下说,除掉,祁然?”
“你心中想必明白……朕有意传位于五皇子,他年岁尚小……若想坐稳这个皇位,少不了祁家扶持,可正因如此……祁家也会成为最大的忌惮!”
承德帝掩唇咳嗽,帕子上隐约沾了点血渍,可他却并不在意,继续道:“五皇子自幼被祁然养育,待他自是与旁人不同……怕是会任由祁然掌控,成为祁家的傀儡,祁家本就是世家之首……再加上新皇重视,于皇权百害而无一利,挟天子以令诸侯,亲信权臣,实乃大忌,祁然留不得啊!”
说话间,承德帝骤然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中涌了出来,弄脏了龙袍和床榻。
孙海扑跪在地上,不住的呼喊着,“陛下,陛下……”
他慌的身子止不住打颤,吼出来的话甚至破了音,“传御医!快去传御医!”
传消息的内侍神色慌张的跑来时,严奕正守着一方药炉煎药,在人再三催促下缓缓起身,望着屋外鹅毛大雪,撑开伞喃喃道:“要结束了啊。”
刚一踏进乾清宫,严奕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咳嗽声,走近时同站在一旁的季思对上视线,他扬了扬唇冲着季思颔首,后者目光微冷,不带一丝暖意。
床榻上的承德帝四肢抽搐,双目泛白,一身的血污让人瞧起来狼狈不堪,严奕眼中闪过些许嫌弃,手下传来的脉搏无不彰显此人命不久矣,望着一国之君如一条死鱼般喘息,心中涌起一股畅快的恶意,俯身在人耳边缓缓道:
“陛下,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话音落下,承德帝睁开充血的双目,嘴中发出呜呜声,哑着声训斥,“你……”
严奕冷笑了两声,挑眉望着床榻上虚弱无力双目圆睁的承德帝,“陛下可知为了今日,我们筹谋了多久?坤元殿已被重兵把守,陛下不如安心去吧。”
孙海更是怒吼出声,“放肆,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来人,来人啊!”
大殿中回荡着孙海的声音,本应该冲进来的侍卫却迟迟未见人影,周围的宫女内侍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气氛无比怪异,怕是今日这局是早有安排,出自何人之手自然不言而喻。
孙海脸色骤变,猛然反应过来,动作迅速的爬起来便要向门外冲去,却被严奕一脚踹到了角落,捂住肚子哎呦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