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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大堂里,炉火熊熊,火上架着一头已经剥干净的羊羔,油花滋滋,落在火里。

    随行世家分坐两边,秦钩靠着虎皮,坐在正中主位上。他架着脚,按在上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不太像是皇帝,倒像是个山寨土匪。

    扶游坐在他旁边,两只手捧着馕饼,小口小口地啃,啃不动了,就把饼放到面前牛奶里泡一泡,然后继续啃。

    很快的,崔直就切好一碟烤羊肉,双手捧到秦钩案上。

    秦钩放下脚,坐直了,却喊了一声:“小黄雀。”

    扶游下意识抬头,秦钩却又不看他,只道:“你去,拿给晏家。”

    晏家父子立即起身谢恩。

    扶游循声看去,只看见晏家家主和晏知。

    为了躲避世家针对,晏家安排晏拂云这阵子装病,闭门不出。

    扶游放下手里的饼,站起身,端起羊肉,走到晏家父子面前。

    晏家父子刚要作揖,却听见秦钩淡淡道:“不用,该是他向你们行礼。晏家儿郎迟早入主中宫,自然也是他的主子。”

    入主中宫,便是要立皇后了,还是男皇后。

    此话一出,站立场中的晏家,又一次成为世家瞩目的中心。

    毕竟是陛下在两军阵前,亲口承认的最爱的人,扶游显然是个小玩意儿,就像秦钩喊他的那样,小黄雀。

    这对扶游来说是侮辱,所有人都知道。

    但也只有身处漩涡的晏家父子清楚,这对晏家来说,也不是荣宠,同样是一种侮辱与试探。

    扶游垂着眼睛,只看见自己俯身行礼的时候,晏知的衣摆往边上退了一点。

    晏知侧了侧身,显然不肯受他的礼。

    随后扶游放下碟子,回到秦钩那边。

    这件事情之后,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拿着饼,慢吞吞地吃,想起来的时候才动一下。

    秦钩看着,却心情不错。

    *

    宴会结束,回到房间,扶游托小太监帮他把自己的书箱拿过来。

    扶游从书箱里取出干净衣裳,又端了一盆热水,绕到屏风后面梳洗。

    这时候,秦钩就在隔壁房间。

    暗卫跪在他面前:“禀陛下,没有找到扶公子与晏大公子的酬唱竹简,臣将流传的诗句抄录了一份。”

    秦钩接过呈上来的绢帛,只是扫了一眼,就扬手丢开。

    酸词酸语。

    他想了想,又问:“到处都找了?”

    “到处都找了,这次回宫、扶公子的行李,行宫里、还有皇宫里扶公子的房间,都找过了,都没找到。”

    秦钩低头去看被他丢在地上的绢帛,勾了勾唇角:“那大概是被他弄丢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他让暗卫下去,自己也站起身,一脚将地上的绢帛踢走,然后心情大好地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