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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游收回脚,继续往前走。

    秦钩只能在底下,紧紧地跟着他。

    “扶游,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跟我说,谁欺负你……”

    秦钩忽然想到什么。是啊,这世上哪有人欺负扶游?欺负扶游的只有一个人。

    这时候,扶游已经走到了祭台的最外面,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秦钩已经彻底慌了神,扑上前:“扶游,扶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

    他扑倒在祭台下边,轻而易举地就给扶游跪下,推开所有要扶他起来的人。

    像信徒追逐光明。

    扶游身后一轮圆月更明。

    他脸上波澜不惊,低头看向秦钩,才终于又开了口,却问:“我是谁?”

    秦钩不解,还没来得及回答,扶游便自顾自地道:“我是小黄雀,我要飞出宫了。”

    秦钩眉心一跳,只觉得不对劲,紧跟着,扶游又问了一遍:“陛下,我是谁?”

    秦钩忙道:“你是小黄雀,飞来我这里……”

    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目猩红,张开双臂,企图接住他。

    可是扶游却又喃喃道:“我是黄雀?不,我是扶游。春天到了,我要出去采诗了。”

    他们离得远,底下的侍卫都听不见扶游说了什么,秦钩却听得真切。

    他大喊道:“现在是夏天了!扶游,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扶游恍若未闻,只是朝他笑了一下,轻声道:“陛下,冬天再见。”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像纯白的飞鸟划过漆黑的夜空,坠下祭台,发出最后的悲鸣。

    可秦钩在那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在旁人听来,是“嘭”的一声巨响。

    可是在秦钩看来,扶游就像是飞鸟一样,在他面前,轻轻巧巧地落了地,什么声音也没有。

    秦钩恍恍惚惚的,只是循着本能冲上前,把扶游从地上抱起来。

    可是他根本抱不住,扶游太轻了,轻得要化成一阵烟。

    秦钩低头看他,直到水滴落在扶游脸上,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可是秦钩怎么会哭呢?

    扶游身上的单衣也变得温热,他试图推开秦钩,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秦钩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

    他泣不成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扶游,你别走,我知道错了……”

    不久之前,扶游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可是秦钩也没有放过他。

    扶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拍了一下他的脸,像是爱抚,其实他是想打秦钩的。

    “呸。”轻轻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