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沈矜笑道,“殿下记性好。”
接着抽背里仁。
“人之过也,各于其堂,观过,斯知仁矣。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
梁珩也一字不差背完了。
事后连沈育也忍不住嘀咕:“怎么跟转性了似的。”
沈矜倒是乐见其成,反而给沈育举例说明:“人有时就是这样,遇上机缘巧合,一夜之间就有了变化。你看咱们塾里陈家那小子,不也是雨天被雷劈后,豁然开窍。”
那能一样吗?沈育无语。
天气转凉,书房旁栽种的紫海榴开遍,暗香浮动。梁珩趴在窗下练字,沈育写一个,他照着摹一个。
沈矜的字更具风骨,但梁珩不敢同沈矜耍赖。
“你为什么能写出这么利的笔锋?”梁珩大为不满,“你的笔借我使使。”
换了笔又不换手,自然是该什么样还什么样。
梁珩的字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笔画圆润,没有锋利的棱角,写不出气势,他自己不满意。
沈育陪他练,想练多久练多久。与从前那个嫌弃陪太子攻书浪费时日的自己判若两人。
“沈育,”梁珩突发奇想,“以后你来帮我写文书吧,做我的笔吏。”
沈育一愣。
“怎么样?”梁珩得不到他回答,催促道。
沈育一阵心跳如擂,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最后关头却止住了。
“你好好练字吧,”他嘲笑道,“难道以后什么都找别人代写?”
“不找别人,就找你。”梁珩也笑,眼神又恢复到毫无阴霾的明亮。沈育总是被他打败。
梁珩埋头摹起字来,写了一个“珩”,又写了一个“育”。
“你们学塾里的门生,个个都写得一手好字么?”
“也不一定,你想认识,我可以介绍给你。”
“嗯……听上去不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接着话。
秋虫爬上窗棂,庭院漏刻淌下细细的水声。
待到梁珩痊愈,能出门了,沈育便履行约定,协同他一道前往西市书肆的聚会。
多日闷在宫里,都快长草了,梁珩没有带上信州,免得他在耳边老妈子似地不停叮嘱念叨。
东西市梁珩比沈育熟门熟路,一路撒下大笔银钱,买些有的没的,全给沈育拎。一旦精神好转,梁珩简直动如脱兔,到了撒手没的地步,沈育一手拎东西一手还得时不时拽下梁珩后领子,把人从摊位前拉回来。